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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燒過後的裴伥有種懶洋洋的輕快。
身體不像之前那樣沉甸甸的好像要墜進深海,也不是前幾天輕飄飄的好像要飛出去。
而是實實在在的填了些能讓人腳踏實地的東西,一種能和裴伥契合獨屬于他的東西。
他轉過頭,看着閉着眼睛的秦意和。
對方靠在牆角,瘦削但巨大的身體像一個堅實的堡壘将他包裹在懷裡。
身體裡被填滿的那些東西開始蠢蠢欲動的擠壓變形。
他擡起手,呼吸微重地撫摸着對方的臉頰。
那是什麼呢。
是一種讓人想要落淚的滿足感,是一種捧在手裡怕碎了的幸福感,更是張牙舞爪又瘋狂猙獰的占有欲。
裴伥眼神明亮地看着這張非人的臉,眼裡最純粹最迷離的心動好像在看着一個溫柔陽光又純潔美好的少年。
看着這樣的裴伥,7008在感到酸澀心軟的同時,又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裴伥找回了屬于他的“流浪狗”,也終于找回了他的初戀。
可此刻重新被塑造的裴伥哪怕得到了新生,也終究不再是曾經的裴伥了。
裴伥擡起身體,仰頭在那張唇上印下一個吻。
他雙頰微紅,像一個青澀的少年,可他閃爍着暗光的雙眼,在淩亂的衣服下被勾勒出的腰身,又在他的情态下展現出了誘.人的放.蕩。
裴伥糾.纏着吻了好一會兒,才迷離着雙眼緩緩退開。
對方大概是累極了,難得的心安讓麻木了許久的身體得到了放松,即便被裴伥吻的雙唇泛紅,秦意和也沒有醒來。
裴伥依偎進對方赤.裸的胸膛,順着對方環抱着他的手臂緩緩的向下撫摸。
從瘦削但挺拔的肩,到修長又富有男性力量的手臂,最後他的指尖停在那截傷痕累累的手腕,輕柔的在上面摩挲。
解開那道禁锢了十年的鎖,秦意和的手腕和腳踝上的傷顯得更加觸目驚心,磨破了皮,磨傷了骨,經過反複又漫長的時間,血肉模糊的傷口最終成了厚厚的疤和繭。
裴伥不禁低頭在上面吻了一下。
他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閉上眼睛,享受着這珍貴的甯靜。
片刻之後,裴伥擡眼看向還在閉目沉睡的秦意和,輕手輕腳的從對方懷裡起身。
他赤着腳走下閣樓,臉上心滿意足的表情瞬間消失。
他半張臉蒙在光影下,淡聲說:“這間别墅有地下室吧。”
7008:【……】
“陳絲情那些實驗器材就在地下室裡吧。”
【是……】
裴伥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讓7008難以看透裴伥此刻在想什麼。
它總覺得病了一場的裴伥将那些瘋狂隐藏的更深了。
得到回答的裴伥沒有做什麼,仿佛他隻是為了确定一個答案。
回到卧室的他洗去了身上連日來的沉疴,穿上了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西裝。
挺拔俊美的裴伥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慢條斯理地捋平了頭上的白發。
——
裴伥一連消失了好幾天。
當裴伥重新出現在集團的時候,集團裡的人差點落下淚來。
隻是在看到裴伥的臉之後,他們都愣在了原地,諸多想說的話也都梗在了喉嚨裡。
裴伥更瘦了,穿着一身黑西裝的他依舊氣場強大,卻有種大病一場的消瘦感。
尤其是那頭黑白參半的頭發,仿佛在短時間内經曆了難以承受的悲怆,隻是看一眼就叫人心裡發緊。
但裴伥的精神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眼裡的陰郁如雨後天晴的烏雲層層散開,變得明亮銳利,好像壓在他身上的東西沒了,空洞洞的内心又填了些别的更充實的東西。
隻是這樣的裴伥卻并未讓人覺得輕松,反而更加難以接近。
“這個項目是誰批的。”
金助理站在一旁說:“裴經理。”
“讓他來見我。”
總經理去見裴伥的時候,整個人都有種要下入十八層地獄的恐慌。
之前裴伥杳無音訊的消失了好幾天,起初他心裡惴惴不安,可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就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雖然他不知道送過去的那些東西到底起了什麼作用,但裴伥到底是消失了。
這讓手頭越發緊張的總經理萌生了一些别的心思。
偌大的集團,裴伥不見了,那些股東也不想過問這些事,裴伥之下,還不是他這個總經理說了算。
他對裴伥那個位置沒興趣,也沒那個膽子,他隻是想往裡面撈點錢,裴伥沒有上任之前,這種事集團裡的人沒少做,他已經算是頂老實的人了。
而且,他隻做這麼一次,就這麼一次。
做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幹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緊張與興奮并存,好幾個晚上沒睡着覺。
可現在裴伥回來了,如當頭一棒将他打醒。
他整個人都抖若篩糠,臉白如紙,見到坐在椅子上的裴伥,他差點兩腿一軟跪下。
裴伥雙腿交疊地靠坐在椅子上,指尖夾着一根煙,看着對方那幅戰戰兢兢的樣子,他彈了彈煙灰,淡聲說:“我不記得裴經理有這麼大的能耐,連上億的項目都敢批了。”
總經理哆哆嗦嗦的直不起腰,他總覺得這次回來的裴伥比以前還要恣意可怕,深藏在那幅皮囊之下的冷血與心狠手辣并沒有消失,隻是被一層别的東西包裹的更深了。
豆大的冷汗延着總經理的鬓角滑落,見裴伥向他挑了下眉,他挪動着腳步,兩股戰戰地走了過去。
隔着一張寬大的辦公桌,裴伥那張蒼白俊美的臉有種驚心動魄的侵.入感,那頭黑白參半的頭發更是多了幾分詭谲與陰邪。
仿佛現在的裴伥才應該是真實的裴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