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意是要推開父母家人,誰知陸尋會關注蘇清望的妹妹。
“是,妹妹從小聰慧,父母偏愛,小人愚鈍,不及妹妹一分。”為了烘托出父母的偏心,蘇清沅說的哽咽。
一下又紅了眼眶的男子,陸尋本該厭惡,不知怎麼竟有些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們都是父母所不喜的孩子。
“人都是有偏私之心,父母兄弟也不可免。”
“是,王爺說的極是,小的這就去和王總管拿雪。”蘇清沅出去不一會就拿到了陸尋口中的初雪化成的水,裝在陶罐中。
這水也不是随便的雪水,須得落在梅花上,要等到梅花開放又落雪,再搜集起來,這得費多少人力物力,可想手中的罐子得有多金貴。
點了曬幹的梅木燒成的木炭,再把雪水倒進小鎏金銅爐中,待蘇清沅将茶餅搗開,咕嘟的聲音響起,是水燒開了。
在家除了制香,她也會煮茶給父母同飲,不同的是手中這些器具比家中的更加貴重,如何蒸煮她了然于心。
茶香飄來,陸尋睜開微阖的雙眼,輕柔聲音在他耳旁響起:“王爺,茶煮好了!”
陸尋有些恍惚,這個有些像女子刻意壓低的聲音,他擡眼望去,濃眉大眼的清秀男子,正瞪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雙手恭敬的奉上一杯飄着袅袅熱氣的茶。
這就是一個被家中珍寵長大的世家公子,不曾見過人間風雨才有這樣幹淨的眼眸,要是女子,那日見自己衣冠不整早就驚叫出聲。
他擡起蒼白得能看見凸起青筋的手,接過那杯茶,輕啜一口,久違的茶香萦繞口中,他好久不曾喝過茶了。
還是帶有梅花香氣的茶水,曾經是那個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最喜歡的,現在已經是别人的妻了,想罷,他一口灌下熱茶,熱茶從喉嚨到下腹,燙得他已經無力的雙腿有好像也感覺到了熱。
蘇清沅見陸尋一杯滾燙的茶就這麼灌下去,驚訝得一句:“王爺!小心燙!”然後目瞪口呆的看男人臉上沒有半分别的神情,隻把空杯扔給她。
“茶不夠濃,須得再泡煮三息。”
“哦!”不好喝還一口灌下去,蘇清沅偷偷在心裡朝他翻個白眼。
陸尋目光又望向遠方,沒有在意蘇清沅有沒有對他用敬語。
說是要喝茶,一直是蘇清沅自己喝,陸尋喝了一杯後就對她端過來的茶擺擺手。
這樣的陸尋更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脾氣比自己哥哥還要好,真不知世人怎麼會有對他這樣不真的評價。
正在蘇清沅一邊灌茶水一邊感歎時,王總管身旁跟着的小厮端來了一碗粥,恭敬的彎腰行禮:“王爺,這是廚房做的蓮子粥。”
陸尋撇了一眼,了無興趣的攪動湯勺,勺起裡面嫩白色中還帶着幾顆紅褐色的像是花生。
那幾顆紅色的花生映入了陸尋眼簾,他如同被火灼,猛然将勺子摔落在地,一聲脆響,驚得那小厮立即下跪,蘇清沅沖茶的手也抖了幾下。
“誰給你們的狗膽,敢給本王下毒!”
蘇清沅吃驚,誰吃了豹子膽,敢在王府明目張膽的行兇。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不過十來歲的小厮被吓得面色蒼白,不斷磕頭求饒。
蘇清沅看着還是孩子的小厮,于心不忍:“王爺,此事還須查清,莫要錯殺無辜!”
“無辜!”陸尋轉頭望向他:“你們都是無辜!來人,把那廚娘帶上來!”
蘇清沅被陸尋這副神情吓住,她這會不敢肯定,不知道誰真的吃了豹子膽要加害他?
很快廚娘被帶了上來,白白胖胖的一個婦人,哆哆嗦嗦的連聲音都在發抖:“給王爺請,請安!”
“你不知道本王從來不吃花生嗎?”陸尋說罷揮揮手:“兩人杖責三十,趕出去!”
就因為煮了陸尋不喜的花生,就要被杖打還趕出去。蘇清沅一臉震驚,她剛剛還覺得他是個好人,忘了這是個一句話就能定人生死的皇親貴胄。
“王爺饒命!”
“王爺饒了小的,小的真的不知情!”
“王爺,這小兄弟會不會責罰太過?”蘇清沅忍不住為小厮求情,半大的孩子吓得眼淚鼻涕哭了一臉,實在他也罪不至此。
“再多說一句,直接杖斃!王得順,你還愣着做什麼,快把人拖下去!”陸尋皺眉,兇狠的朝王總管怒喝。
一句杖斃,蘇清沅不敢再多嘴,廚娘和小厮還想再求饒,被王總管叫人塞了嘴拖了出去:“王爺息怒!”
短短半柱香時辰,陸尋就從那個平易近人的貴公子一晃成世人口中的兇殘王爺。
看着被捂住嘴拖行遠去的廚娘和小厮,蘇清沅一股涼氣從腳底升到頭,真切體會人命如草芥。
在這些上位者眼裡,他們和她不過如同蝼蟻般弱小。
“怎麼,還想求情?”陸尋不滿,這個人他不過和顔悅色幾日,真當他陸尋是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