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成的新書正式出版,他曾經年少時的夢想圓了。從廠裡搬回來的新書還是熱乎的,有未散盡的油墨香。
“簽個名吧,有一天與費克洛伊齊名了,我好拿去賣錢。”說着,喬毅真的遞來了筆,還要求寫上日期。他今天穿一件淺色的高領毛衣,長發半紮在腦後,嘴唇被熱茶漬的朱紅,狹長的眼尾透着餍足,兩人不經意間的對視,莫一成的心像是鑽進了千萬隻螞蟻,舒服又難耐,他喉結一滾,慌亂的避開,“财迷。”
高跟鞋的聲音裡摻雜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是蘇南帶人來了。
但看到來人的那刻,有幾個算幾個,都驚呆了。
周潤成,沒有坐輪椅,沒有拄拐。“怎麼?幾天不見都不認識了?”
他輕輕掙開蘇南的攙扶,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吃力的走了兩步,很鄭重的伸出了手,“莫醫生,恭喜你啊。”
“啊,額,謝謝。”
莫一成還沒從剛才的小鹿亂撞裡完全抽離,又陷入了極度的不可置信裡,反應了半天才伸出了手。其實,喬毅也差不多。
“呵呵,不至于吧,看把你們吓的。”他扶着牆邊的立櫃往沙發邊挪動,神态自若,拍拍喬毅的肩問道,“你們最近怎麼樣?”
最近還好嗎?像是長輩對晚輩的關照,又像好久不見的朋友的問候。
而立之年,周潤成獲得了青年企業家獎,周清予拉着喬毅一起去觀禮。還沒結束,他們兩個就溜出了會場,在酒店的大廳被攔住。
那是喬毅第一次見到周潤成。他西裝革履,穩重斯文,神态自若,說話不緊不慢。
從會場追出來,後面跟着很伶俐的蘇南。囑咐了周清予一句話,“晚上不能亂跑,要回家吃飯。”
短信,電話,都能解決這個問題,很顯然,這是特地出來看人的。
喬毅緊張,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手心裡都是汗,他不知道周潤成是怎麼看待這種不正常關系的。
周潤成笑的和煦,拍拍喬毅的肩膀問道:“你們最近怎麼樣?”
即便正常狀态下,喬毅也辨别不出周潤成是真的尊重還是陽奉陰違。但後來,他見到了鄭女士,經過對比,他确認,周潤成的尊重是真的。
“還可以。哥,你什麼時候恢複的?”喬毅攙了他一把,讓他舒服的坐在了沙發上,“我也是無意間發現能走兩步的。可見,心理因素能改變很多。”
“謝謝莫醫生啦,以後我就是你行醫的招牌喽。”
剛才上樓又接着下樓的蘇南抱着一個禮品盒重新上來,往桌子上随便一放,很不在意,“莫醫生,我哥給你的賀禮,好好收着。”
“吆~麻煩蘇秘書了。”麻煩兩個字,他故意把尾音托的很長,蘇南輕哼一聲,“出息。”
正要拆禮物的莫一成松了手,一撸袖子,“這話我聽不懂,什麼意思啊?”這架勢,動口,還要動手,喬毅一把拉住他,無奈的擋在中間,“你倆有仇私聊。”
蘇南沖莫一成做了一個“呸”的無聲口型,莫一成回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飯局到了一半,周清予來了,本來就喝的神魂颠倒的莫一成又喝了兩瓶,這下徹底放飛自我了,拉着飯店的老闆給人号脈,拉着女服務員給人做測試,後來上的菜周清予沒吃幾口,飯局是被迫結束的。
蘇南住的地方跟莫一成是一條線,送莫一成回家這個光榮的任務就落在她身上。
周潤成喝了一點清酒,連眼神都透着輕松,他舒展的坐在後排,渾身散發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是折戟沉沙,世事萬千淬煉出來的,
他與周清予沉沉的聲線不同,聲音及富有磁性,看着周清予下車去招呼人拿輪椅,他才開口,“喬毅,清予擔負的很多,也很累,但現在我能幫他的太有限了,你多陪陪他。”
車頂燈已經滅了,别墅區隐私好,路邊的燈很暗,沒法清晰的辨别臉上的情緒,喬毅側身回頭,“我知道。隻要他願意,我會一直陪着他。”
“你也要好好的,這樣他才能安心。”
“我會。”
進入臘月,就進入了一年的尾聲,時間總是過的格外快。小年這天,廖智宣布了一個消息,心外科主任的考核由秦懷民變成他和喬毅兩人。
廖智以資曆,地位即将升管理,秦懷民是順理成章的事,之前院裡也是走個流程而已,但自從喬毅入職,這一切就變了。
“規定,規定,他來醫院還不到一年,這符合規定嗎?”秦懷民捏着茶杯在小小的辦公室亂創,“老廖,如果一開始不推我,不升就不升,現在是把我架火上烤啊,我老臉要不要了?”
秦懷民擡手想摸頭,但一想到自己那所剩無幾的頭發瞬間收了手,苦着臉繼續勸,“他隻有後台也就罷了,關鍵還有實力啊。咱們科的論文,科研指标,人家一個人頂仨,做手術更是不在話下,”想摸頭的手又放下,“我也很難啊。”
“留個長發,不男不女,專給男人cao也算是本事了,我......”
“閉嘴。”廖智輕拍了下桌子,故意壓低了聲音,但明顯嚴肅起來,“你好歹是個副主任,一把年紀了滿嘴胡沁。”他用眼神叨了一下秦懷民,指着門口,咬牙道:“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