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急診像搶劫，過年過節的急診像打仗，車禍的，中毒的，喝着喝着幹起來的，還有打麻将興奮中風的......

孫松臉也不要了，做完急救就開始搖人，搖不來就直接往各科送人。

喬毅一下午連上了四台手術，換完衣服直接靠着牆塌了下去。被彭遠叫醒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其實不過十幾分鐘而已。

急診送來一名六個月的高齡産婦，嚴重心顫，充血的眼底猩紅，胳膊，小腿，明顯水腫，躺在小小的滾輪床上，虛汗已經把棉睡衣濕透了。

“聯系産科，馬上叫人上來。”喬毅開始重新消毒，換鞋，“空綜合手術室，準備手術。”推病人上來的小護士報了病人的心率，血壓，“沒測胎心嗎？”小護士翻看着幾張單子，繼續彙報。

産科醫生上來後仔細詢問了産婦，推進手術後，發現人不夠用，麻醉師都是臨時從二手術室借過來的。

喬毅示意外間的彭遠去叫人，剛出去就被攔了回來。

他被秦懷民冷嘲熱諷，還得幫秦懷民換衣服，敢怒不敢言。

“休假的人多，調配不開，喬主任将就一下，我做您的一助吧。”秦懷民眯着眼眼睛打量了一圈手術室的人，氣壓降到了最低點，隻聽喬毅說了一句，“那開始吧。”

彭遠趴在玻璃上，手機一直開着錄像，生怕秦懷民做出什麼舉動到時有嘴說不清，但秦懷民全程配合，産科的醫生走後，是秦懷民作的清創縫合，一絲不苟，到顯得彭遠小人了。

"謝謝。"喬毅從後遞上一瓶礦泉水，看了秦懷民一眼，繼續脫笨重的防輻射服。礦泉水被垛在了椅子上，“不必，首先我是醫生，其次我是仁暄心外的副主任，不論怎麼說我都該這麼做。”

第二天上門診前，喬毅才從廖智那裡得知自己要準備科主任考核的事。“那秦副主任？”

“公平競争。”

誰當主任對于廖智來說無關緊要，隻要不影響他的政績和晉升，無可無不可。倒是秦懷民的舉動讓喬毅刮目相看。

“照你這麼說這個秦懷民還是個有節操的人。”周清予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一口接一口的喂，“累好幾天了，補充點維生素。明天還得去看黃教授呢。”

“你不要耽誤我寫課題。”

“上一個剛結束，為什麼又要寫啊？”

“競聘啊，增加籌碼。”

沙發旁邊突然空了，喬毅覺得熱源消失，一看，原來有人生氣了，遠遠的坐到了餐桌邊上。

不知是不是喬毅太敏感，總覺得周清予最近粘人的很，還有不久前周潤成有意無意的話都讓他覺得不安。他親了親周清予的嘴角，試探的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周清予沒正面回答，隻抱怨他比上市公司的周老闆還忙，都快忘了家裡還有個眼巴巴等他的人了。

周清予這樣的人，一輩子不會示弱，或者說，不會把弱的一面在人前顯露，越是這樣，喬毅越覺得不安。

鄭公要回景城過年，喬毅一心想着升官發财，兩人約好的三亞旅行以雙方違約不做追究而結束。這晚後，周清予開始了連軸轉，景城開完會去上海，上海開完會接着飛了三亞。

董事局的工作會議先開，意料之中，有人提議了周潤成複出董事局的議案，底下很快有人附議。周清予不動聲色的一一應下，并表示可以完全按照公司的規定來走流程。

寬大的露天陽台，無敵海景，夜風微涼，蘇南難得沒穿套裝，着一件舒服的連衣裙熟練的泡着茶，“鄭女士是糊塗了，居然慫恿董事局辦這種事。”

“她隻是想示示威罷了。”周清予長長的歎氣，眼神晦暗，眉頭蹙在一起，本就冷硬，乍一看像是結了一層冰，“你盯着點。”

“我知道。”頓了頓，才問道，“你們又吵架了？”

不回答，算是默認了。周家的兩個兒子，樣樣出類拔萃，有手腕又有原則，把叔伯家都拿捏得妥帖，家族可謂蒸蒸日上。

可兩人同就邁不過情字一關。可見老天的公平。

“跟着我還想着别人。看看是誰在吃兩家飯，周家是養不起了。”

跟了他多年，一點，蘇南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這什麼茶？”

“龍團。三亞當地的野茶。”

周清予抿抿嘴，說有點苦。

蘇南起身回屋找帶過來的岩茶，卻聽陽台上沉沉的聲音吩咐道：“多買點，寄回景城，這味道，他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