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薄紗窗簾照在圖紙上。俞楓晚整夜未眠，反複檢查那張被修改過的設計圖——母親的筆迹毋庸置疑，但"A-0 & 沈清"的簽名讓他如鲠在喉。更詭異的是圖紙邊緣那行小字：

「當雙生子站在光與影的交點，門将開啟。」

時霁蜷縮在窗邊的扶手椅裡，右眼窩中的藍晶在陽光下折射出海水般的光澤。從昨晚開始，他就陷入一種奇異的狀态——時而清醒地讨論建築細節，時而像被催眠般重複着意義不明的短語。

"哥哥在想門的事。"他突然開口，聲音清澈得不帶一絲雜質。

俞楓晚擡頭："什麼門？"

"媽媽的門。"時霁用手指在空中畫了個長方形，"光從這邊進來...影子從這裡出去..."他的指尖停在藍晶前方，"鑰匙在我眼睛裡。"

這句話讓俞楓晚想起母親信中的提示。他小心地靠近時霁："會疼嗎？"

時霁搖頭，主動仰起臉。藍晶表面光滑如鏡，近看能發現内部有細微的纖維結構，像是某種生物組織被完美結晶化了。俞楓晚用手機閃光燈照射，晶體内部立刻浮現出立體投影——是"羁絆之家"的3D結構圖，但多了個隐藏的地下室入口。

"在地下..."時霁輕聲說，"媽媽把答案藏在那裡..."

俞楓晚的指尖剛要觸碰藍晶，時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但哥哥要先看鏡子。"

"鏡子？"

時霁指向卧室角落的全身鏡。俞楓晚走過去，鏡中映出他疲憊的臉和亂糟糟的頭發。沒什麼異常，直到...

"左腕。"時霁提醒。

俞楓晚卷起袖子，倒吸一口冷氣——昨天還完全正常的左腕内側，現在浮現出淡淡的"7"字形紅痕，與之前時霁的胎記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

"鏡子兩邊都是真的。"時霁走過來，将自己的左腕與俞楓晚的并排——他的胎記消失了，而俞楓晚的出現了，"媽媽說的交換...開始了..."

俞楓晚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如果這是某種意識或物質轉移，那麼...

"昨晚在溫室，俞雨對你做了什麼？"

時霁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不是俞雨...是『種子』..."他指向自己的太陽穴，"它拿走了很多...但也留下了東西..."右眼的藍晶突然閃爍，"比如這個。"

手機突然震動。林啟發來加密文件：「查到了驚人内幕！你母親和沈清是『雙生子計劃』的原始設計者！後來俞城和沈雨竊取了成果！」

附件是幾張模糊的設計圖手稿，署名确實是母親和沈清。圖紙上的裝置與淨化艙類似，但标注為"意識橋梁"，設計目的寫着："實現雙生子間的無損意識共享"。

完全不同于俞城後來扭曲的版本。

"『羁絆之家』就是橋梁..."時霁湊過來看屏幕，"媽媽們想用它..."

一陣尖銳的頭痛突然襲來。俞楓晚扶住牆壁，眼前閃過陌生又熟悉的畫面——母親和沈清站在半完工的建築裡，争論着什麼...地上放着兩個嬰兒籃...其中一個嬰兒在哭...

"哥哥？"時霁擔憂的臉出現在視線裡。

"我看到了...記憶？"俞楓晚喘息着，"但不是我的..."

時霁的藍晶閃爍得更快了："是交換...胎記轉移時...記憶也在流動..."他突然扯開俞楓晚的衣領，"看！這裡也會出現..."

鎖骨下方，确實有片皮膚開始泛紅，形狀像是正在形成的烙印——與A-0胸口的"0"形疤痕一模一樣。

"我們必須回『羁絆之家』。"俞楓晚下定決心，"越快越好。"

時霁卻搖頭："還不夠...需要另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暴雨。"時霁指向窗外晴朗的天空，"媽媽說...『當天空哭泣時，門才會開』..."

回程的出租車上，俞楓晚聯系了林啟，請他幫忙準備些特殊設備：紫外線燈、超聲波發生器、還有...一副鉛制眼鏡。

"鉛眼鏡？"林啟在電話那頭疑惑道，"你要那玩意兒幹嘛？防輻射？"

"時霁的藍晶...它在發射某種信号。"俞楓晚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在後座睡覺的時霁，"我擔心有人能追蹤。"

"見鬼...我剛想告訴你，陳教授檢測了你發來的藍晶照片..."林啟壓低聲音，"那東西含有與琥珀戒指相同的DNA序列...但排列方式像是...某種加密指令集。"

"能破解嗎？"

"陳教授說需要原始參照物...比如A-0的細胞樣本..."

俞楓晚摸了摸口袋裡的玻璃瓶——母親留下的A-0樣本。他還沒告訴任何人這個發現，包括時霁。

"還有件事。"林啟繼續說，"那個『俞雨』...查無此人。所有獲獎記錄、學曆證明全是僞造的。但詭異的是..."他停頓了一下，"青山學校的監控顯示，過去五年确實有這麼個人頻繁出入..."

挂斷電話後，俞楓晚陷入沉思。如果俞雨不存在，那麼昨晚見到的是誰？某種集體幻覺？還是...

時霁在後座輕輕哼起歌謠。調子很熟悉，俞楓晚突然想起這是母親常唱的搖籃曲。但歌詞被改成了：

"鏡子的這邊，鏡子的那邊，哪個才是真正的我？"

"羁絆之家"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明明隻離開了三天，庭院裡的植物卻像經曆了一個季節——玫瑰全部盛開又凋謝，草坪上鋪着層厚厚的花瓣。

"加速生長..."時霁蹲下撫摸一朵枯萎的花，"藍晶的影響..."

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迹，但客廳的擺設微妙地改變了——原本放在西側的沙發被移到東邊，餐桌轉了180度，像是有人精心重現場景。

"找什麼？"俞楓晚警覺地問。

"鏡子角度。"時霁走向落地窗，"媽媽設計的時候...算好了每個反射路徑..."

他調整了幾面鏡子的傾斜度，讓午後陽光經過多次折射後聚焦在客廳中央的地毯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光斑形成的圖案正是那個"7"字形胎記。

"地下室入口在這裡。"時霁跪下來摸索地毯邊緣，"但需要哥哥的血..."

俞楓晚想起自己新出現的胎記。他用小刀劃破左腕皮膚，幾滴血落在光斑上。血液接觸光線的瞬間，地闆發出輕微的"咔哒"聲，一塊方形區域緩緩下沉，露出樓梯。

"光與影的交點..."時霁喃喃道，率先走下去。

地下室比想象中寬敞，像間設備齊全的實驗室。正中央是兩個并排的淨化艙，與青山學校看到的類似，但設計更精巧。牆上挂滿了設計圖和照片，俞楓晚一眼認出母親和沈清的筆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裡的等身鏡，鏡框上刻着："當你分不清真實與鏡像時，觸摸自己的心跳。"

時霁徑直走向控制台，動作熟練地啟動系統。顯示屏亮起，要求輸入密碼。

"需要兩個人。"他看向俞楓晚，"哥哥按左邊，我按右邊...密碼是我們的生日..."

俞楓晚将信将疑地照做。系統解鎖後，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是母親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