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舟恍惚片刻,看着蕭鶴塵掙脫開他的手,已經走遠。
他的背影漸行漸遠,衣擺翩跹,長發在風中搖曳,偶爾露出那麼一抹動人的側顔。
蕭鶴塵獨自走了,聽聞這個地方叫望月台,他在懸崖邊的一處石台上坐下歇腳,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到懸崖邊,看着遠處風景。
此時正是起霧的時候,雲海翻騰,若隐若現的山巒好似波濤洶湧的海面上的島嶼,雲卷雲舒,變化萬千,廣闊無垠的雲海,容納了雲間山,山間草,草中木,雲吞萬物,有容乃大。
蕭鶴塵身邊都是些不認識的達官貴族,隊伍過于龐大,每次下車歇腳都可能遇上不同的人,意外的是秋香蓮也趕來了這裡。
“咦?姑姑?”蕭鶴塵轉頭看見了站在他身後賞景的香蓮,連忙叫住她。
秋香蓮倒是站在他身後,卻沒看見背坐在前方的蕭鶴塵,她驚喜地上前一步。
“蕭兒,你也來了。”
蕭鶴塵從石台上挪了挪,讓出一個地方,拍拍那裡,示意秋香蓮可以坐下休息。
香蓮姑姑微微搖了搖頭,隻是笑着道:“路上還好嗎?病有沒有好一些?”
秋香蓮不願意坐,估計是古代女子比較講究,蕭鶴塵不好多說什麼,隻是笑着回答:“好多了,想來是姑姑親手繡的平安符在保佑。”
秋香蓮笑了起來,和他閑聊三兩句,還是落到了此處景色。
“這裡景色的确不錯。”香蓮道。
“聽聞這裡叫望月台,不知道有何寓意。”蕭鶴塵看着遠處道。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此景應當是放松無比,可蕭鶴塵心裡卻結着塊陰郁。
“诶,聽聞前方不遠處有鎮子,咱們幹脆去哪兒落腳,也好用個午膳。”有人剛和附近的老農打聽了情況,得知前邊有個不小的鎮子,興奮地大喊起來。
季安舟沒說什麼,隻表示默許。
隊伍又準備出發,蕭鶴塵裹了裹衣裳,準備離開。
“也好,進了鎮子再說。”香蓮對蕭鶴塵道。
蕭鶴塵也道别,準備上自己的車。
“诶,蕭兒眼睛怎麼紅了。”秋香蓮忽然注意到,又拉着他擔憂地問:“好像剛哭過似的,怎麼了?”
蕭鶴塵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有隐瞞:“做噩夢了。”
秋香蓮點點頭,憂心忡忡道:“看來睡眠不好,這樣,你有什麼心事,一定要和姑姑說,說出來就好了,免得夜長夢多。”
蕭鶴塵有些感激,他看着眼前年輕又溫柔的女人,誠懇道:“一定,謝謝姑姑。”
車隊緩緩出發,繞着懸崖峭壁走了半個時辰,遠遠的便看見酒旗招展,隐匿在雲霧缭繞中。
這個鎮名也比較有趣,寬大的匾額上隸書燙金“甘河鎮”,若是單單聽名字,倒是覺得怪不吉利,若是見了字怎麼寫,便讓人覺得是個好寓意。
甘河鎮規模不大,人卻不少,一進鎮裡,路邊商販多得很,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
玉茹驚訝地探頭出去,少見的興奮:“大人,這鎮子裡可真是熱鬧!”
她們宮女若不是此番機會,估計一輩子也出不了宮,見了這麼熱鬧的場景當然是意外的興奮。
車隊過于龐大,找了個官道客棧,臨時歇腳。出于隐藏身份考慮,一路上假裝商隊也是過于顯眼,所以決定把隊伍分成三隊。
蕭鶴塵進了客棧廳堂,就聽見季安舟在和儀鸾司的人讨論此事。
“陛下,前方就到了西塞,大雪封山,路不好走。且邊關要塞,加上今年連綿不斷的大雪天,道路堵塞,以現在的規模來看,這路根本走不通啊!”
季安舟端起瓷茶盞,瑩白的皮膚何骨節分明的手幾乎和茶盞融為一體。
他沉思片刻道:“拿地圖來。”
儀鸾司的人不敢怠慢,連忙鋪開一幅手繪西塞地圖。
季安舟看了會兒,指着地圖上一處道:“這裡,這裡,分别是西雁嶺的南側和東側,地形如何?”
那人眯着眼睛盯着地圖看,半天才反應過來:“哦,是這裡,南側山勢平緩,可通百餘人經過,但要繞遠路,預計比正常路線晚一天才能到。”
“另一條路嘛,這個不清楚,路況可能也不好,畢竟也是下了雪的,不過……”他沉思片刻道:“這裡剛好為鞍部,較原路峽谷來說,好走不少。”
季安舟想了想道:“那便如此,分三路走,就是西雁嶺中峽谷,南側和東側這三條,皇族直系血親,走曆屆原路峽谷,其他人文臣武将各帶家眷,分成兩隊走,到邊關萬人将士冢彙合。”
儀鸾司的人退下去吩咐,交代車馬。廳堂裡此刻隻剩下季安舟和門外的蕭鶴塵。
其他人想來四散到鎮子各處去亂逛,丈夫帶着妻妾們去街上采購,不過女子大多戴上了紗簾鬥笠,由丈夫牽着走。
“聽了多久?”季安舟背對着蕭鶴塵坐在廳内,冷漠如常。
蕭鶴塵在門外驚了一驚,發覺季安舟是在說他。
蕭鶴塵沒理他,徑直穿過廳堂要去後院上二樓休息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