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季安舟,以什麼樣的态度,什麼樣的姿态,什麼樣的立場。
他覺得自己和季安舟都需要冷靜的時間,他認為季安舟過幾天,估計就要反悔了,那他們二人便一切安好。
“先休息休息也好,你的房間……”季安舟還沒說完,就被蕭鶴塵厲聲打斷。
“不要和你一起住。”蕭鶴塵冷漠道。
“……在我隔壁。”季安舟把話說完,眼裡流露出一抹落寞,随即自嘲地笑笑:“哎,帝師大人,您倒也不必如此恨朕,傷了朕不重要,萬不可因為而朕想不開,去尋死覓活。”
蕭鶴塵嘴角抽動,竟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随你。”蕭鶴塵隻是收回目光,冷然道:“哼,我雖不惜命,但是因為你尋死覓活,太不值得了點,望陛下不要太自作多情。”
季安舟沒有作聲,看着他上樓,待人影在拐角消失時,他目光逐漸陰沉。
仿佛心裡有一隻猛獸,看着獵物一次次被迫不得已被放走後,急得抓心撓肝。
這隻猛獸想要撲上去把獵物蹂躏在地上,一口吃進腹中,讓他生死都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可他做不到,就像乞丐覺得饕餮珍馐隻配得上帝王,于是對佳肴望而卻步,卻也在心裡想要嘗一嘗上等菜肴的味道,然後扮演一個“帝王”身份瘋狂的追求味美,可至始至終都是徒勞,不過都是自我麻木的追求而已。
他歎口氣,望着雪中青松,雪泥飛濺,不禁出神。
如果有一天蕭鶴塵不肯接受他,那自己就去道歉好了,結束一段沒有邊界的荒誕錯誤,他隻希望蕭鶴塵那樣的認能夠好,至少要比他好……
他的路華光烨烨,璀璨奪目,是金錢萬兩也換不來的未來,是他配不上的人。
許久,他起身上樓,客棧空蕩蕩,此時隻有他們二人。
在蕭鶴塵屋門口踱步半晌,還是敲響了房門。
“帝師大人,屋裡悶,出來走走。”季安舟沖門内道。
屋内沒有聲音,就在季安舟要再次敲響房門時,蕭鶴塵道聲音傳來。
“我開窗戶。”他淡淡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晚上不統一用膳,你若是不出來,帶會兒可要餓肚子。”季安舟繼續道。
門内再次響起蕭鶴塵的聲音:“那就不吃了,減肥。”
季安舟垂眸,有些失望,但再次出聲是,俨然換了一副面孔。
“帝師大人,我想去鎮上選幾樣文房四寶,您身為帝師,都不肯為弟子挑選一下?”季安舟畢恭畢敬道。
裡面再度沒了聲音,又是好久,季安舟的手即将再次叩響房門時,蕭鶴塵才終于開口 。
“這無名小地方的文房四寶,哪裡比得上陛下書房裡的禦用珍品,這些文房四寶,您用了别覺得掉價就成。”
季安舟聞言會心一笑,這是蕭鶴塵内心動搖了,他立刻道:“帝師大人若是不去,就是失職,俸祿減半。”
蕭鶴塵聞言在床上氣得猛錘床闆,心道:為何偏要活的像矮子放屁,低聲下氣的。
于是,一柱香的時間後,蕭鶴塵重新站在門口,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
開門時,季安舟是背對着他的,蕭鶴塵在門口停頓一下,明顯感覺出季安舟拿抑制不住上揚的笑意。
季安舟轉身,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他風度翩翩,讓開過道:“請。”
除了廳堂,街道外邊豁然開朗,鱗次栉比的磚瓦房排列在山間,中央的大街,熱鬧非凡,二人走在其間,周圍商販吆喝聲如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季安舟個子高,跟在蕭鶴塵後邊,生怕他給擠丢了,幾次想要拉住他的手,卻在半空中靜止片刻又放下。
動作重複了幾次,季安舟還是默默的跟着,沒有敢再伸手。
蕭鶴塵目的明确,就是找賣文房四寶的店鋪,季安舟卻想拉着他轉轉,到處帶他逛。
好久,季安舟帶着他穿過大街小巷,想要在每一處地方停留,想要多和蕭鶴塵待一會兒,于是小心翼翼的征求他同意。
“要不先吃飯吧?”
“不吃,減肥。”
“那邊有個賣陶瓷的店,要不去看看?”
“不看。”
“那去……”
“你到底還買不買!”蕭鶴塵終于在季安舟無數次發問後打斷,他不耐煩道。
而後環顧四周,眼尖的他立刻尋到一處“墨寶齋”,直接快步上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