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君收了目光,想起梳洗時,她與傅母的對話。
根據傅母的回複推測,她現下應是還未見過肖世子。而這個燈會,便是她與肖世子第一次相遇。
她一想起肖世子那雙陰毒幽暗的眼,身子忍不住一陣一陣發涼。即便上輩子她親手砍了他的頭,仍是免不了午夜夢回時,看見一片血泊中,有這麼一雙幽暗如蛇蠍的眼,死死地盯着她。
她下意識地往樓垚身邊靠了靠,鬥篷下戰栗不止的身子,在感到樓垚溫熱的體溫時,便瞬間被治愈了。
樓垚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如同前世一樣,他沒有躲。自從他倆定親之後,樓垚對她的親近,從不閃避,卻也不主動,像極了一隻提線木偶。說是敷衍,倒也談不上。隻是讓人覺得,沒有感情。
何昭君想起來,前世,她便是對他這般态度十分怨憤,隻盼着他能對自己再上心些,似别家的恩愛小夫妻一般,郎婿總是體貼備至。為這,她總是忍不住怒言相激,想他在聽後能好好自省,卻不想将他越激越遠。
“花簪,賣好看的花簪咯!”
車外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的傳入了耳中,是到了燈會了。
何昭君回過神來,她看着阿垚俯身下車,一如往常般流程式地立在車邊,扶她下車。
她忽而在想,過去的種種,究竟是一場噩夢?還是自己真的回到過去了?如果說,是真的回到了過去,那麼,現下的一切又會如同上一世一樣,所有的人事物都會循着相同的軌迹再發生一次嗎?
心不在焉的何昭君,帶着同樣心不在焉的樓垚,兩人漫無目的的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走着。
此時的何昭君,腦子裡正飛快地複盤着上一世的事情,正想得入神,冷不丁被樓垚拉了一把。擡眼一看,竟是一個舉着琳琅架子的商販迎面走了過來。那架子有些大,周圍的行人都紛紛避讓着。若不是樓垚拉這一把,何昭君隻怕要迎面撞到這架子上。
“謝謝。”回過神來的何昭君朝樓垚道。
樓垚略略一訝,想她往日裡跋扈慣了,便是他幫了她,也從來自認理所應當,更枉論道謝之舉了。今日真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但很快,他便斂了神色,又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
還未走兩步,何昭君隻覺得眼前有什麼忽閃忽閃的,定睛一看,是一隻漂亮的水晶簪子,在周圍燈火的照耀下,猶如午夜繁星。
樓垚也看見了這隻簪子,思及何昭君平時的做派,不由擡步朝那簪子走去。卻不料何昭君猛地拽住他衣袖,一雙眼睛驚疑不定地看着他。
是了,她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