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君歸了府,待人散去,她悄悄到窗前打開窗,看着不遠處的黑夜下的榕樹,想起方才驚心動魄那一刻。
“謝謝……”
她喃喃說着,那榕樹似有知,随着夜風微微擺動樹枝。
今夜想來,着實驚險,若是不能打動三皇子,她隻怕要命喪于此了。
好在,她放手一搏,終還是得償所願了。
她捏了捏掌心,濕漉漉的汗水黏黏膩膩。莫看她之前不慌不忙的樣子,其實心下慌得不行。
剩下的日子,便是練好武,等着程少商去骅縣了。
次日,何昭君将程少商之前畫好的暗器圖交給了何靖宇,何靖宇立馬着了兩個能工巧匠連夜打造了一對兒銅質手環。
何昭君看着這對兒銅質的手環很是滿意,立即找了個漂亮的錦盒将其中一個裝起來,另一個則直接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女公子,一般女兒家戴手環都戴左手的。”飛星看着有些疑惑。
何昭君看了看自己左腕上那個不曾摘下的護腕,笑了笑道:“不妨事,我左手容易受傷,便是右手便好。”
果然,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縱使何樓兩家如何三緘其口,何昭君與樓垚退親一事,還是很快地傳了出去。
肖世子聞風而動,果然每日于晨昏定省時立于何府門前,頗為癡情。
若不是何昭君早有報備,連何将軍都有些動容,這天底下竟有這樣的癡情男兒。
何昭君雖然煩不勝煩,但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前世,她是因着嫁給了肖世子,父兄因為參加了婚禮才有了後面的悲劇。可是……這一世,她若是沒有嫁給肖世子,肖世子是繼續死盯着她不放?還是會轉移目标到其他人身上去了?比如……王姈?其父也是個将軍,雖不如淩不疑手握重兵,也不如自家阿父有自己的部曲,但到底手上也還是有兵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她何家的危機算不算已經解除了呢?
不日,三皇子将錦盒帶到了淩不疑處,将盒内的玉珏打開遞給淩不疑,簡要說了說經過。
淩不疑凝眉細看了半晌,冷哧一聲,道:“她倒真是個有本事的。”
三皇子面上喜怒不便,隻淡淡道:“你對此事怎麼看?”
淩不疑素來是個生性多疑的性子,你想叫他信,他偏不信,你不叫他信,他偏要信。
偏偏何昭君此事三番四次有些反複糾纏的意思,淩不疑思忖了半晌,冷笑一聲道:“既如此,不如幹脆過了明路,我自去禀明聖上,隻看雍王一事如何決斷。”
不多久,何将軍便被文帝招進了宮,說有要事相商。
何昭君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事情兜兜轉轉,竟然又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何将軍滿面凝重地帶回了文帝的旨意,何家集體陷入了沉默。何靖宇、何靖天和何靖雲面面相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此事……毫無轉圜的餘地嗎?”何靖宇終究還是不忍,“非要拿妹妹的婚事才……”
何将軍深深歎了口氣,道:“陛下和幾位将軍,我們幾個讨論了許久,或許,這才是将損失降到最低的方法。”
何昭君雙目無神,一雙眼空落落不知看向何處。對于父兄的話,她仿佛在聽,又仿佛不在聽。隻見她滿面茫然,仿佛一縷無家可歸的幽魂。
“昭君……”何靖雲輕喚了她一聲。
何昭君茫然回首,看了看何靖雲。
“好了,你們幾個都下去吧。我與昭君好好談談。”何将軍看見寶貝女兒如是模樣,當然心痛不止。但作為一忠心的良将,在他心中,自然是家國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