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汁滑過喉管的瞬間,她想起昨夜在叛逃弟子屍身上發現的玉牌,正面"藥王"二字在火光中明滅不定,與太醫院院判腰間的魚符紋路一緻。那塊玉牌,此刻正藏在她新換的鵝黃裙裾暗袋裡。
五更天第三響梆子敲響時,沈昭倚在城隍廟斑駁的朱漆門扉旁。掌心躺着半枚染血的玉牌,在晨曦中泛着冷光。昨夜從火場搶出的藥囊裡,除了半卷《蠱毒紀要》,還有張泛黃的婚書——新郎赫然是當朝太醫院院判,而新娘的生辰八字,竟與她襁褓中玉鎖完全吻合。
玉鎖内側刻着的西域圖騰,此刻正與她腕間紅痕漸漸重合。她猛然憶起七歲那年,嫡妹将蜜餞塞進她嘴裡時,袖口也繡着同樣的圖騰。
"他們用你的血試煉長生蠱。"跛腳老道遞來陶碗時,沈昭聞到熟悉的血腥氣。三日前自稱藥王谷叛逃弟子的男人,此時褴褛衣衫下隐約露出黥面刺青——與她夢中反複出現的西域圖騰如出一轍。
一道驚雷劃破濃雲,她望着掌心浮現的蠱蟲虛影輕笑出聲,任由馬車駛向太醫院。車輪碾過青石闆時,她瞥見路邊乞丐袖口露出的金絲蟒紋,與管家衣袖紋樣完全一緻。
東邊角門緩緩駛來青帷馬車,車簾縫隙間的鵝黃裙裾讓沈昭瞳孔驟縮。沈青梧最愛的裙擺上,金線繡着的赤焰草紋樣正與她腕間紅痕重合。她勾唇冷笑,将半枚玉牌抛向空中——那是今晨從叛逃弟子屍身上取下的信物,泛着幽幽磷光,像極了母親咽氣前緊握的赤焰草莖。
玉牌在空中劃出弧線的刹那,系統提示再次響起:【檢測到藥王谷核心信物,是否消耗壽元解鎖懸絲診脈第二重?】
"姐姐,該喝藥了。"熟悉的甜膩聲音響起時,沈昭旋身将銀針紮入心口。劇痛中幻象翻湧——二十年前的雨夜,藥王谷主将啼哭嬰孩交給沈家嬷嬷,襁褓上的赤焰草紋樣與她腕間紅痕漸漸重合。
鶴頂紅的甜腥混着沈青梧發間冷香侵入鼻腔,她盯着對方袖中滑落的赤焰草香囊,刹那間明白了守宮砂未破的秘密——那香囊浸着的,正是能凍結經脈的漠北雪蛤膏。香囊墜地的瞬間,她看見裡面蜷曲的赤焰草幼苗,葉片上還沾着母親的血。
火舌吞噬半幅《百子千孫圖》時,沈昭在濃煙中疾奔。身後傳來沈青梧凄厲尖叫,混着二房管家氣急敗壞的怒吼:"攔住她!她偷了老夫人的鶴頂紅......"
她躍過燃燒的梁柱,腕間蠱蟲突然發出尖銳鳴叫——那是懸絲診脈觸及帝王命格的征兆。三日前太醫院送來的脈案上,皇帝的"寒毒"症狀與她腕間紅痕如出一轍。此刻她終于明白,母親咽氣前緊握的赤焰草莖,正是開啟太醫院密室的鑰匙。
卯時晨鐘撞碎滿地殘花,沈昭握緊淬毒銀針走出廟門。太醫院方向飄來脈案墨香,混着血腥氣鑽入鼻腔。她望着銅鏡中自己蒼白的臉,昨夜懸絲診脈時窺見的帝王命格在腦海中清晰浮現——原來這場毒局,早在二十年前她出生那日就已布下。
接生嬷嬷袖口的金絲蟒紋,與管家、乞丐的紋樣逐漸重疊,拼湊出完整的西域圖騰。她想起叛逃弟子臨死前遞給她的玉牌,此刻正在懷中發燙,如同母親最後那個擁抱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