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暗處突然射來冷箭,裴硯反應迅速,一把攬住沈昭的腰,兩人一同躍向暗門。蠱紋令牌在他胸口散發出幽藍的光芒,仿佛與周圍的烈焰相呼應。地面上,蠱蟲振翅的聲音如同催命符一般急促而刺耳。
沖出密室的瞬間,沈昭瞥見裴硯後頸處浮現的赤焰圖騰——那是錦衣衛暗衛特有的标記。她心中一緊,卻又迅速鎮定下來。記憶如潮水般翻湧而至,三年前元宵燈會上的那襲玄衣與眼前之人重疊在一起。
她突然低笑出聲,扯開衣襟露出鎖骨處蠕動的蠱蟲:"大人可要仔細看清楚了,這些可都是飲過藥王谷聖泉的蠱蟲——"
話音未落,她心口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裴硯瞳孔驟縮,看着自己的掌心血痕緩緩幻化成蠱神的圖騰。而此刻的沈昭卻仿佛看到了另一幕:晨光穿過雕花的窗棂灑在金銮殿上,照亮密折上"玄鳥蠱現"四個大字。皇帝摩挲着染血的玉珏,目光如炬地掃過階下面容慘白的她:"沈家丫頭,你說裴硯是不是你殺的?"
沈昭跪在地上,金簪墜地時露出頸後一道猙獰的疤痕。她緊攥着袖中的半枚玉珏,聲音顫抖卻堅定:"回皇上的話,是藥王谷的叛徒殺了裴大人。"那玉珏與皇帝腰間的殘玉嚴絲合縫,仿佛天生一體。
寅時的梆子聲在夜空中回蕩了三聲,醉仙樓天字房的門扉吱呀一聲緩緩開啟。桌上三斤鶴頂紅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在訴說着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沈昭指尖輕輕撫過冰涼的藥瓶,心中卻想起昨夜在二房祠堂找到的族譜——原來裴硯的生辰八字竟與她的小妹完全吻合。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命中注定。
"沈姑娘好算計。"裴硯自紅綢中走出,官服染血卻神色從容,"用鶴頂紅誘我前來,就為給二房庶子陪葬?"他忽然握住她執瓶的手,将鶴頂紅盡數潑向窗外,"沈昭,你當真以為藥王谷會信守承諾?"
"大人錯了。"沈昭突然俯身舔去他頸側血珠,眼尾泛起妖異紅痕,"我要殺的,是心口有赤焰圖騰之人。"她扯斷璎珞,滾落滿地血色珍珠,"三年前你種下的蠱,今夜該發芽了。"
暗衛耳後刺青與令牌紋路拼出完整蠱神圖騰的刹那,沈昭袖中蠱卵開始孵化。無數蠱蟲順着梁柱爬向龍椅,皇帝突然劇烈咳嗽,龍案奏折嘩啦散落。
晨鐘撞碎薄霧時,護城河漂來三百顆蠕動着的蠱卵。沈昭蜷縮在河底沉船裡,看着浮出水面的半枚玉珏被陽光灼出裂痕。昨夜裴硯推她入水時,她分明看見他眼底閃過掙紮——那人在火場裡護住她後背的姿勢,與七歲那年暴雨夜背着她逃出火海的少年重疊。記憶碎片刺痛神經,她突然發狠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唇上。
"裴硯,你究竟是誰?"
河面突然傳來馬蹄聲。沈昭将玉珏含入口中潛入水中,看見裴硯的官船正駛向皇宮方向。船頭立着個戴青銅面具的身影,手中提着的正是沈明修血淋淋的頭顱。她突然明白二房祠堂那幅"雙生子圖"的深意——原來當年被藥王谷帶走的,從來都不是幼年的裴硯。
水面之下,沈昭眼中滑過一滴淚,融入無邊的河水之中。冷意從四肢百骸滲入心髒,如同當年那場大火一般,吞噬着她所有的記憶與希望。命運的齒輪已然轉動,這場關乎皇權與蠱術的博弈,才剛剛揭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