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沈青梧的匕首挑開她頸側發絲,露出與皇後相同的鳳凰胎記,"你當姐姐為何獨寵你三年?"
刀鋒即将沒入咽喉時,沈昭腕間銀鈴突然迸發出刺耳鳴響。這是母親教的蠱蟲預警術,七歲那年她誤飲曼陀羅花酒,昏沉間聽見嫡母與巫醫密談:"...酉時三刻,噬心蠱該種下了..."地宮壁畫上的十二蠱母正對應十二時辰,正中央的噬心蠱卵标注着"沈氏女,酉時三刻"。
沈昭摸到暗格裡褪色的紅繩,生母的斷指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當年她們用曼陀羅花汁僞造脈象,把真正的貢銀藏在佛像腹中..."
話音未落,沈青梧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七枚朱砂痣排列成北鬥狀,"這才是真正的噬心蠱宿主。"她将匕首抵住沈昭心口,"從你誤飲曼陀羅花酒開始,我們就在等今夜——"
地宮突然震動,數百蠱卵同時炸裂。沈昭旋身避開緻命一擊,袖中銀針紮入沈青梧曲池穴——這是《神農本草經》記載的麻沸穴。
趁對方踉跄之際,她撞翻燭台點燃密信殘骸,火光中浮現生母虛影:"去承恩侯府地宮...第七根承重柱..."虛影手指向的方向,正是三年前父親奉命修建的密道。沈昭突然明白為何父親堅持要在藥廬地下開鑿暗渠,那些運來的楠木梁柱裡,怕是早被蛀空成了運銀通道。
晨鐘撞破死寂時,藥廬已成焦土。沈昭立在殘垣間,手中半枚燒焦的蠱卵映出朝陽。遠處傳來禁軍搜查聲,她彎腰拾起染血的宮靴,靴筒内側的南疆文字正與密室壁畫暗合。
更夫沙啞的吆喝聲穿透晨霧:"子時三刻,有人見二夫人提着燈籠在地磚畫符..."那畫符的軌迹,竟與承恩侯府地宮密道圖上的朱砂标記完全重合。沈昭将蠱卵殘片按進掌心,劇痛中突然想起昨夜在父親書房發現的密折——"七月十五,南疆進貢的十二蠱母已悉數送入藥廬"。
殘陽如血時,沈昭站在承恩侯府地宮第七根承重柱前。柱身裂縫裡滲出的黑血正緩緩流淌,彙聚成她幼時見過的曼陀羅花紋。當指尖觸到柱底冰涼的玄鐵匣時,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沈青梧的裙裾掃過滿地枯骨,手中提着的燈籠映出牆上血字:"時辰到了"。
沈昭突然輕笑出聲,三年前母親咽氣前塞給她的半塊玉珏,此刻正與匣内機關嚴絲合縫地咬合。
"姐姐終于來了。"沈青梧舉起淬毒匕首,眼底翻湧着扭曲的恨意,"你當那些貢銀真是二房貪墨的?"
匕首劃破沈昭袖口的瞬間,暗格裡滾出十二枚金錠,每枚都烙着當朝首輔的私印。地宮突然劇烈震動,沈昭抓住沈青梧手腕按向岩壁,那裡赫然刻着首輔府的暗紋——與父親臨終前攥着的賬本頁腳印記分毫不差。
"你以為皇後為何突然查抄貢銀?"沈昭抽出父親藏在梁上的密旨,火光映出"首輔勾結南疆"五個朱砂大字,"從你七歲入宮那年起,每月初七送往慈甯宮的貢品裡..."
話音未落,沈青梧突然發出非人的嘶吼,心口北鬥痣滲出黑血,在地面蜿蜒成蠱蟲圖騰。沈昭趁機将銀針紮入她天樞穴,這是《滇南蠱毒紀要》記載的誅蠱之法。在沈青梧癱軟的瞬間,她摸到對方袖中滑落的玉牌——正面刻着當朝太子的生辰八字,背面卻是首輔府的令牌紋樣。
地宮崩塌的轟鳴聲中,沈昭攥着染血的玉牌沖向出口。晨霧散盡時,承恩侯府門前已停着十二輛運銀車,車轍印深深淺淺,正與藥廬地磚的裂紋走向完全一緻。
更夫的梆子聲從遠處傳來:"卯時三刻,首輔大人進宮面聖..."
沈昭望着宮牆方向輕笑,腕間銀鈴沾着晨露,折射出七彩光暈——那是今晨從沈青梧妝匣底層找到的,真正能操縱蠱蟲的"七寶琉璃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