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墜入暗道後,迅速調整身姿穩穩落地。她抹去唇邊的血漬,掏出火折子照亮四周。甬道盡頭,七具屍體呈北鬥狀排列在地面上,每具心口都插着當歸切片,喉間的銀針在幽藍月光下泛着森然寒意。
她蹲下身仔細檢查屍體,竟發現當歸根須間藏着米粒大小的蠱蟲卵。心中一沉——這是《藥王經》中記載的"千絲引",中者會化作蠱人,生生世世供人驅使。原來,裴硯的最終目的竟是要将她煉成蠱人!
身後突然傳來鐵鍊拖曳的聲響,沈昭心頭一緊,反手甩出銀針。然而,銀針卻紮了個空,連對方衣角都未曾觸及。她轉身看去,隻見月光勾勒出一個男子的輪廓,他心口的守宮砂在火光中明滅閃爍,與父親書房密信上的火漆印記竟漸漸重合。
侯府地牢的腐臭味混着血腥氣撲面而來。沈昭抹去唇邊血漬,火折子照亮甬道盡頭的景象時,手中羅盤"咔嚓"一聲裂成兩半。七具屍體排列的方位,她看着當歸根須間的蠱蟲卵,終于明白這是《藥王經》中記載的禁術。
身後鐵鍊聲突然炸響。月光勾勒出男子輪廓,他心口的守宮砂與父親密信上的火漆印漸漸重合。
"沈昭,你父親用三十年陽壽煉制的長生蠱,就藏在..."男子話音未落,喉間突然爆開黑血。沈昭撲到他身前時,隻來得及抓住半截染血的玉佩。地牢劇烈震動,七具屍體詭異地直挺挺立起,心口鑽出的蠱蟲振翅聲如同嬰兒的啼哭。恍然間,她終于明白侯府年年送嫡女入宮的真相——這些蠱人,正是用未出閣女子的至陰之血豢養而成。
寅時的禦花園裡,裴硯倚在梅樹下咳出黑血。手中密信已被血浸透,昨夜從沈昭身上取出的蠱蟲卵正在孵化。他望着角樓燈火通明的宣政殿,突然輕笑出聲。黑衣侍衛捧着鎏金食盒跪下,東珠雕成的當歸赫然在目——這是皇後賜婚的賀禮,亦是催動蠱鈴的關鍵陣眼。
宮牆内飄來《鳳求凰》的琴音,混着若有若無的當歸苦香。沈昭素手執棋時,他故意露出頸間傷口,暗紅血迹順着衣襟蜿蜒:"沈大小姐盜取藥王谷禁術的時候,不也用了這招?"
沈昭指尖銀針直指他心口:"當年騙我母親打開鎮魂鈴的人!"劍尖精準挑開他衣襟——心口疤痕下,竟藏着與鎮魂鈴紋路相同的胎記。驚雷劈開夜空,裴硯最後的傳音混着雷聲炸響:"去護國寺地宮...你母親的血書..."
卯時的沈府偏院,沈昭握着帶血的銀針,凝視着銅鏡中心口滲血的傷口。春桃捧着華服進來,袖口隐約露出青色刺青——那是苗疆"七日醉"中毒者的印記。當鎏金步辇行至宮門前時,她突然瞥見裴硯的身影。他倚在宮牆陰影裡,手中玉佩與她的蠱鈴共鳴,在晨光中拼出完整的鎮魂鈴圖騰。
"看清楚了。"裴硯舉起染血的密信,火漆印赫然是沈尚書私章,"你父親豢養的蠱人,今夜就會..."箭矢破空而來,他旋身避開緻命一擊,卻見沈昭奪過侍衛佩劍,寒光直指自己心口。劍尖精準挑開他衣襟——心口疤痕下,胎記與鎮魂鈴紋路嚴絲合縫。
護國寺地宮的陰風卷着血腥氣撲面而來。沈昭舉着火折子,看着壁畫上的蠱蟲圖騰,終于明白侯府地牢屍體的排列之意。裴硯倚在殘破的經幢旁:"當年你母親被活埋前,用血在鎮魂鈴上刻了逆轉陣法。"
地宮突然劇烈震動,七盞長明燈同時熄滅。沈昭握緊蠱鈴,鈴身浮現出母親臨終前的血書——"昭兒,真正的仇人在..."話音未落,裴硯将她推向暗道。箭雨破空而至的瞬間,他旋身擋在她面前,心口插着半截銀針。沈昭看着他逐漸渙散的瞳孔,突然想起地牢裡蠱人爬行的聲響——竟與父親書房暗格裡的機關轉動聲一模一樣。
卯時的宣政殿前,新科狀元的白馬踏碎晨霜。沈昭撫摸着發間的蠱鈴,看着裴硯逐漸透明的身影。他最後的眼神裡沒有恨意,隻有釋然與眷戀。當鐘鼓聲再次響起時,她終于讀懂母親血書末尾的暗紋——那不是仇人的名字,而是藥王谷與沈家百年恩怨的真相:長生蠱的宿主,從來都是至親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