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绛将同款的鵝黃色小象杯子背在身後,把裝着便當盒和零食的書包背在胸前,一本正經,故作嚴肅,自立的像個小大人:“媽媽我走了噢。”
飛鳥繪理看透一切:“阿绛,校車還有十分鐘才會來。”
“噢……”小大人一秒破功,臉蛋皺起來。
飛鳥绛知道自己逃不過,隻能墊腳拿起餐桌上還剩下半杯的純牛奶,皺着眉毛捏着鼻子,不情不願地抿了一小口。
果然牛奶這種東西,隻有和草莓搭配才是好文明。純牛奶什麼的最讨厭了。
草莓就是救世主吧,這個世界離了草莓還怎麼轉!
飛鳥绛小口抿了漫長的五分鐘,飛鳥繪理就這樣笑眯眯地看了五分鐘,不給一點作弊的機會。
某些不愛喝純奶的小幼崽,不會将牛奶倒進盆栽嚯嚯植物,但擅長利用馬桶、蓄水池,還懂得沖水消滅罪迹。必須要一直盯着才行。
但是不會撒謊。
隻要問了,就會垂着眼睫不說話。再問,就僵着臉,乖乖承認犯錯,然後軟乎乎地抱着人道歉。
她家小孩簡直是世界上最甜最甜的一塊草莓冰淇淋小蛋糕,又甜又冷又乖又軟……
飛鳥理繪想着想着,心髒像蜂蜜融化了一樣,看看手表:“今天喝了半杯多,已經很棒了!媽媽帶阿绛出去等校車。”
解脫了!
飛鳥绛如釋重負,飛快将牛奶放回去。
庭院外的道路上沒怎麼有人,陽光暖融融的,均勻地撒在地面上,有一些恰到好處的微風,帶着海水的鹹濕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飛鳥绛偷偷往隔壁的切原宅門口看了一眼。
空蕩蕩的。那扇門也很安靜,沒有要突然打開并從裡面竄出一個小鬼的意思。
飛鳥绛放下心來,上了校車。
接引的清水老師是前幾天辦理入學時見過的,栗色長發,長相和聲音都很溫柔。
“飛鳥同學,早上好!”
“早上好。”
清水老師:“飛鳥同學想要坐在哪裡呢?車上位置還有很多哦。”
飛鳥绛背着書包,徑直向車後排而去。
以清水老師的視角,站起身後隻能看見飛鳥绛頭頂戴的黃色小圓帽,以及下端露出的一點點粉色發絲。
是個很“高冷”的小朋友呢。清水老師心想。但是會說早上好,也是懂禮貌的小孩。最重要的是,很卡瓦啊!!清水老師做老師就是為了吸可愛幼崽!!
沒有可愛幼崽,幼教這個行業的前途将是一片灰暗。
從車門到後排的小段路,車上零星幾個孩子都探着頭好奇地盯着,飛鳥绛揪着書包肩帶,将這些視線無視掉,按照飛鳥理繪的叮囑,坐在不會被陽光曬到的右側靠窗。
幾個早已經熟識小朋友都坐在一片區域,目送着飛鳥绛坐下後,轉過身小聲地開始讨論。
“是叫飛鳥吧,好酷!”
“粉色頭發,像日奈森大人一樣,新同學也是‘酷斃火辣’的類型嗎?”
“喂喂,你不要看太多動畫片啦!怎麼可能會有人像日奈森大人一樣酷斃火辣!”
“你還不是也在看!承認日奈森大人是世界第一很難嗎!”
飛鳥绛:“……”
人不火辣,但被帽子遮住的臉逐漸火辣。
拜托,如果是悄悄讨論,麻煩再小聲一點吧!
到底是誰酷斃火辣了啊?!
校車上播放着俏皮悅耳的鋼琴曲,音樂中夾雜着清脆的鳥啼和流水澗澗聲。飛鳥绛将注意力集中在這裡,臉上的潮紅逐漸褪下去,大腦總算恢複思考。
……為什麼還不開車。
司機在悠然地喝水,校車門敞着,清水老師站在前門……清水老師下車了……清水老師走向了切原宅……
一股不好的預感降臨在飛鳥绛心頭。
“哐當!”
那扇安靜本分的門被踹開。
巨響給了飛鳥绛心頭一個重擊。
一股黑色旋風從踹開的切原宅庭院門裡狂卷出來,路過清水老師,速度沒有絲毫停留,狂野地旋上校車,才終于氣喘籲籲地停下。
赫然是切原赤也!
不好的預感,降臨了!
飛鳥绛提起的心髒略微死去,保持着撲克臉,鎮定地看向窗外。
切原赤也站住以後,本來想去自己慣常坐的位置,也就是人員聚集的地方。走了兩步就發現一個熟悉的側臉。
那個嚣張的冷漠的粉頭發,别說是戴上小黃帽遮住,就算化成灰,切原赤也也能一眼認出來。
之前,飛鳥绛也是這幅冷冷的,仿佛什麼都不為所動的樣子,但……
切原赤也看了看車内大家位置的格局。
十幾個人裡,隻有飛鳥绛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另一側,遠離大家的位置。更遑論與大家互相交流了。
原來這家夥對誰都這樣啊。
切原赤也心底平衡了。
破碎的自信建立起來,昂首挺胸地邁着步伐,坐到飛鳥绛身後。
清水老師與追出來的切原繪理聊了幾句才上車,與司機示意後,校車正式啟動了。
車輛拐出飛鳥绛熟悉一些的街道,路過體育公園,便利店,向着那棟有紅色尖角和大擺鐘的小樓駛去。
飛鳥绛感受到直射向他後腦勺的一股炙熱視線,仿佛要把他的腦袋鑽出一個洞。
隻可能是切原赤也。
窗邊晃晃悠悠向後倒的風景變得模糊,飛鳥绛閉上眼握了握拳,深深呼出一口氣,克制住自己轉身質問的沖動。
質問的話,萬一忍不住動手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