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眠這一覺睡得不怎麼安穩，他夢見自己被一條大蟒蛇緊緊纏住了身子，不管怎麼掙紮都出不來。

他幾乎都要認命葬身蛇口了，那條蛇卻沒吃掉它，隻湊過來舔了舔他的脖子，似乎是在确認他的存活，然後自己也盤了起來睡覺。

林白眠見機又要逃跑，可睡着了的巨蛇也沒有要放人的意思，把他的手腳都裹得更緊，叫他幾乎喘不過來氣。

林白眠是個抗争不了就享受的性子，見那巨蛇沒有要吃掉他的意圖，索性停了掙紮，就這麼湊合湊合睡了。

意識漸漸回籠，林白眠睜開眼，眼前哪有什麼巨蛇，分明隻有一條非要用尾巴裹着他的魚。

塞壬的尾巴緊緊的纏着他的身體，上半身也依依不舍地抱着林白眠，肢體語言表達出來的東西是依戀。

人魚不需要穿衣服，因此上半身還是赤-裸的人身，和林白眠的身體接觸久了，也是溫熱的，相互依偎取暖，林白眠居然不怎麼覺得冷。

塞壬整條魚抱着林白眠，身下是他要送給林白眠的财寶堆，從人魚恬靜祥和的睡眠狀态來看，他對這個姿勢入睡十分滿意。

按理說睡在由珍珠鑽石黃金堆出來的金字塔上會有點硌，但林白眠腿被塞壬的尾巴墊着，脖子又被塞壬的手臂托起，一點都沒覺得硌。

唯一睡得不舒服的原因是這條魚勒得太緊了，差點喘不過來氣。

林白眠環顧四周，想從環境判斷現在的大緻時間，卻發現這裡的牆壁上鑲嵌的夜明珠無論何時都會保持光亮，根本無從判别。

于是他在心裡問系統：“系統先生，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第二天早晨六點。】

居然還真的一覺睡到了天亮。

他昨晚徹夜未歸，波亞維那邊不會察覺出什麼吧？

林白眠蹙着眉起身，想要從塞壬的桎梏下出來，沒想到他才剛一動彈，人魚便睜開了眼睛。

塞壬睜開眼睛後的神情極其冷淡，叫林白眠想起寒冬臘月結冰的河譚，和昨晚那個纏着他、眉眼之間都是赤誠的神情截然相反，林白眠甚至覺得這都不是一個人……不是，一條魚。

林白眠手肘拐着财寶堆，下意識地往後面撤，現在的塞壬給他的感覺不太妙，那人與看着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極端的厭惡和冰冷，即使是嘴角帶着笑，給人的感覺也陰陰冷冷的。

似乎是察覺到林白眠的退縮，塞壬眉骨隆起，墊在林白眠脖子處的胳膊抽回了些，手指卻不依不饒地掐住了林白眠的後脖頸，叫林白眠動彈不得。

帶着惡意的人魚緩緩靠近林白眠，另一隻手扣着林白眠的下巴，強迫他仰起頭來看着他，然後眯起眼睛用審視意味的眼神上下打量，薄冷的唇輕啟，空靈的聲音倒是和之前一模一樣：“你怎麼在這兒？”

林白眠滿頭問号，完全不明白這隻魚怎麼睡了一覺之後就翻臉不認人了，難道人魚也像魚一樣，記憶隻有短暫的三秒嗎？

“你帶我來的。”林白眠解釋。

“我帶你來的？”塞壬反問。

林白眠看着塞壬腦袋微微一歪，這習性倒是和昨晚的那個一樣，偏偏說出來的話讓人懷疑他失了智。

察覺到人魚鋒利的指尖在靠近他的咽喉，林白眠隻覺得自己命懸一線，咽了口唾沫後快速解釋：“對啊你昨晚拉着我，說要帶我來海底做客，你都忘了嗎？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想起來了。”塞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白眠畏縮的模樣，擡擡下巴，示意一人一魚身子底下的财寶堆：“這個，我也送給你了？”

林白眠靈光一閃，塞壬睡了一覺性情大變的原因，該不會是後悔說要把這些給他，故意演戲給他看吧？

他連忙擺手，證明自己的立場：“說是說了，但是我沒有要的意思。”

誰知道他剛說完這句話，塞壬眉間的紋路更加深刻，扣着林白眠下巴的手還更用力了，偏偏臉上還帶着笑意，叫人看了心驚。

“既然給了你，你就得要。”塞壬說。

林白眠隻覺得自己下巴要脫臼，想也不想就順着他的話說：“要要要，我要還不行嗎？”

“給你你就要？”塞壬看起來是笑着的，可語氣聽不出來高興，鋒利的指甲陷進林白眠柔軟的臉頰裡，話裡話外在斥責林白眠的随便。

林白眠欲哭無淚，這條魚怎麼這麼喜怒無常，要也不行，不要也不行，到底想要他怎麼樣啊？

他絞盡腦汁，試圖揣摩這條魚的想法。可不管怎麼揣摩都揣摩不出來，最後覺得肯定是人魚有别。

心中焦急反複的不止林白眠一個，見林白眠始終沒有說出自己想聽的，塞壬發了好心提醒他，神情帶着些殘忍的天真：“隻有我給你的，你才能要，别的人不行。”

林白眠聽了隻想翻白眼，這麼大一個财寶堆，這個世界觀下恐怕除了塞壬，沒有哪個生物能拿出來了。

他自己都不敢想這是塞壬多久的财富積累。

可他不說，塞壬就沒有放開他的意思，林白眠隻好認慫，老老實實地複述：“我隻要你給的，别的人不要。”

這話一說，挾持着他臉蛋的手立刻就松了下來，連帶着捏着他後脖頸的手也松開了，林白眠有種死裡逃生的慶幸感。

他向後靠在财寶堆上，急促的呼吸慢慢放緩。

塞壬臉色稍霁，好整以暇地松開自己的尾巴，立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林白眠，然後好心地彎下腰把人從财寶堆上拉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塞壬抱得太緊了，林白眠身上穿的衣服都顯得皺巴了，林白眠一邊把皺了的衣服扯平，一邊用餘光打量着塞壬。

塞壬像是換了條魚，這不太像是錯覺。說失憶了也有點不對，畢竟隔了一天，塞壬還記得他答應要第二天找他的事，按照約定出現的塞壬也印證了他不是失憶。

除了塞壬故意騙他，難道是雙重人格？

他怎麼不記得自己給塞壬加了這麼個設定？

林白眠把系統揪出來：“你們這個世界還會莫名其妙給我的主角加設定嗎？别的設定我忘了就算了，但是我可以肯定，我從沒有寫過什麼雙重人格的設定。”

【宿主先生您先冷靜一下，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世界自動填補設定也是合理存在的。】

林白眠據理力争：“主角也需要被補全設定嗎？”

【權限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