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要你繞過赤璋走遠路,為了節省時間,它教你縮地術。在它的講述裡,待此術大成,能縮地脈,千裡在目前宛然。
和你相比早稱得上聒噪,雖然記憶風化不堪,一路上它也毫不吝惜地吐露非凡隐秘,申屠躍身入壺,号瓶隐、扣齒小術,集神辟邪、公超作五裡霧、赤君授回風術...你,早說,學不了這些。
原先你不能知曉這些,你做凡人長大,仙法離你太渺遠,你不曾聽聞,無從想象,所以你追求的生活就是安穩樸實,你很滿足,絕不會豔羨旁人。
可是你不曾聽聞,可是你竟無從想象!
你通過早才窺見了非凡一角,後知後覺天地寬廣。乘雲履水,出入無間,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本可以滿足地活,可是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那麼多移山填海的非凡逸想,你的滿足顯得如此灰暗渺小,不堪一擊。
黑色的江水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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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得像陷阱,?江出現在你視野裡的時候,熟悉的嗚咽也響起。
真的太順利了,你對早說。
你看不見它的臉,盡管你的常識讓你懷疑一隻鳥或者眼球究竟能不能做出表情,你感覺到,早突然微微笑了一下。它好像變了。
無食掩面恸哭。
沒關系,早說,有東西在看這裡,我知道。但祂們會知道什麼才是能看的。
我要用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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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浮,早下沉,熟悉的,輕盈的,化作塵埃的感覺。當你縮小到堅實的顱骨内,就會感到安心。
早在用你的手撫摸無食。
餓,嗚嗚,好餓。
沒關系,沒關系,它慢慢地拂過無食也許是臉的地方,接住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滾出來的淚水一樣的東西。不哭了,好孩子。
大多數時候早像饒舌的小孩,現在它卻沉靜地像母親。
很辛苦呢,已經幹涸到這個程度,離開了登葆山,還掙紮着活了這麼久。
所以,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我會看到,你的主人是女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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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來在安靜地旁觀,現在一下子提起警惕。但早說完這句話,什麼也沒做。
無食還是哭,它問,你記得我。
你察覺到一件事,它對早稱的是你。
記不大清了,早坦然道,我的記憶随着力量一塊碎掉了,現在隻有零星碎片。
不等無食露出多餘表情,它輕點你的另一隻眼說,我能“看”到一點,女虔,我的大觋。
那你看,無食仰頭,它的手深深插入眼洞翻攪,更多的淚湧出來,粘稠不掉。你來看啊我心何物。
早按住無食。已經夠了,你想死嗎。它擰起眉,聲音帶出一絲不虞,無食乖巧地安靜下來,癡癡看着早把晶瑩的淚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