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不好形容。
紀霜覺得自己長得也不顯小,一般來說,看到成年男女單獨在一起吃飯,想要搭讪的話,不應該先問的是這一句嗎?
更何況她還穿着陳嶼白的外套。
氣氛微妙中,紀霜偏頭看向陳嶼白,意外地撞上他的視線,兩秒後她移開目光,看向那個女人,語氣平靜地開口道:“跟你無關吧。”
說完紀霜就拉着陳嶼白往車的方向走。
她低頭“啪嗒”一聲系上安全帶。
陳嶼白緩緩啟動車子,漫不經心地叫了她一聲:“小朋友。”
“幹嘛?”
“我又惹着你了?”
“……”
“這次能跟我說說是為什麼嗎?”
陳嶼白語氣耐心,循循善誘似的,紀霜不滿意的情緒還沒消散,于是沒忍住,猶猶豫豫地說了句:“你怎麼,一回來就…拈花惹草的……”
靜默一瞬。
“我拈花惹草?”像是氣笑了,陳嶼白勾着唇,“講點道理,我就和你說了話。”
“噢。”紀霜想了想,自己這個情緒确實莫名其妙安到了他頭上,後知後覺有些不好意思,“那我搞錯了。”
陳嶼白在紅燈前停下,車内昏暗中,他的手懶懶搭着方向盤,忽然開口道:“我現在回去加上她的聯系方式才叫拈花惹草。”
紀霜一頓,下意識看向外面是不是個能掉頭的車道,發現不是後,才放下心來,她真摸不準他會做什麼事,一直都挺随心所欲的。
“這裡不能掉頭。”
“前面掉頭也行。”
“……”來真的?紀霜捂着自己的手臂,“那我手有點痛。”
陳嶼白垂眸掃了她一眼,懶聲道:“先把你送過去,我再回來。”
“……人都已經走了。”
“說不準呢。”
像是打定了主意要逗她到底,綠燈亮起後陳嶼白踩下油門,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看樣子真是打定主意要趕回去“拈花惹草”。
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夜幕沉沉,氛圍沉靜,紀霜忽然說:“不行。”
陳嶼白笑了一聲,“為什麼不行?”
“我擔心你,”紀霜說得很猶豫,目光都不敢往那邊看,“騙人家。”說着說着又順暢了起來,“她太傷心了怎麼辦?你這樣,不好。”
意識到她就是對自己有意見,陳嶼白神色散漫,微微彎着唇,“那我就更要回去了。”
“?”
“你都這樣說我了,”陳嶼白道:“不做出點實際行動不是很虧?”
“……”哪有這樣算的。
“我不是說你的意思。”紀霜解釋:“我就是,提出一個假設。然後建議你不要這樣做。”
說完又補了兩個字:“真的。”
陳嶼白當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往下說:“沒想到我在你心裡已經變成這種形象了。”
紀霜:“……”
這語氣。
她聽出來了。
明顯是在逗她玩。
紀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陳嶼白拐進了一條小道,在路邊停下。
“下車。”
她邊解開安全帶,邊問:“去哪?”
陳嶼白已經下車,繞到這邊替她打開車門,“診所。”
紀霜手一頓,“不必吧。”
“那去醫院。”
“……”
診所就診所。
-
等到他們從診所出來,陳嶼白又把紀霜送到酒店樓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紀霜往裡走了兩步忽然發現自己還披着他的外套,于是又轉身走回去,“你的外套。”
陳嶼白:“披着吧。”
“那我洗好了再還你。”
“嗯。”
紀霜頓了頓,說:“那我走啦。”
“好。”
陳嶼白仍舊有些懶散地靠在車上,垂眼看着她,眸色似流光。這裡的路燈被樹遮擋住,樹影斑駁落下,他隐在黑暗中,夜色寂靜,他也寂靜。
紀霜沒邁動步子,她輕輕捏着身上的外套,朝他走近了一步,輕聲開口:“哥哥。”
“嗯。”
“我沒有把你忘了,一直都記得。”
“嗯。”
“我就是覺得,”紀霜猶豫道:“這麼多年沒見有點不自在。”
“嗯。”
“以後不會了。”
“嗯。”
“……”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習慣真是……紀霜沒忍住,“你就不能多說兩個字嗎?”
陳嶼白看着她,唇角小幅度地彎了起來,十分順從地說:“我知道了。”
紀霜叮囑:“那你不能生氣了。”
陳嶼白語氣散漫:“看你表現吧。”
紀霜:“……”
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