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霜跟陳嶼白商量,拍他的一點點日常,他很快答應。于是紀霜開始舉着攝像機跟着他一直往前走,到了培訓教室,他像台上授課的老師打了個手勢,然後和紀霜坐下,一起安靜地在後排聽課,還和旁邊的人借了本書。
紀霜坐在他旁邊的桌子上,鏡頭對準他,看得久了一點,忽然覺得,他這樣好像擺拍。
拍到後面,紀霜幹脆把鏡頭放到老師身上,偶爾聽兩句他講的理論知識,又百無聊賴地掃了眼其他學員,忽然發現許漾好像也在其中。
紀霜莫名凝神看了好幾秒,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人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時間就這樣過去,到了黃昏。紀霜關了機器,打算回學校。
陳嶼白也起身,“送你。”
紀霜正要點頭,那邊許漾走過來,笑着說:“嶼白,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紀霜頓了下,說:“哥哥,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再見。”
“再見。”陳嶼白看她。
……
紀霜走出一段發現保證書還在她包裡,猶豫了好一會要不要回去給他,想着下次不想再帶過來了,就幹脆轉身回去,上了樓梯,在拐角的時候,她瞥見走廊上落下兩道影子,離得很近,在落日的映照下顯得契合,下一秒紀霜聽到細碎的交談聲。
她莫名就這樣停了下來。
“……我聽說你妹妹在學校裡很受歡迎呢。”許漾輕柔的聲音響起。
“是麼。”陳嶼白笑了聲,嗓音淡淡:“挺好。”
“你就一點也不擔心?”許漾又問。
“擔心什麼?”漠不在意的語氣。
“也是,”許漾笑:“畢竟不是親妹妹。”
……
後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等到紀霜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捏着那張紙站在樓下,眼前是空無一人的場地,心裡是破爛空蕩的搖擺,站了好一會,直到眼睛酸澀,她才把手中的紙慢慢撫平,折好,重新放回包裡。
再邁步走出去的時候,走得很快,把夕陽全部落下,影子顯得單薄而難過。
身後走過來的周遙遠遠瞥見,叫了她一聲,卻沒得到回應,女生悶頭走路,像是趕着去哪裡。
周遙奇怪地看了她一會,見她上了輛出租車就收回視線,也沒往心裡去,直接上樓去找陳嶼白。
剛要拐彎,他清晰地聽見許漾有些不敢相信的聲音響起:“你喜歡她?”
“不行嗎?”男人的聲音冷淡。
“她可是你妹妹。”
“剛剛你也說了,”陳嶼白渾不在意地笑了聲:“不是親的。”
許漾:“……”
周遙狀似無意地走出去,打斷了這個對話和場景,徑直朝着陳嶼白笑道:“老白,我來接你下班了。”
許漾看見有别人來了,擡手理了理頭發,轉身過去背對着他們,連招呼都忘了打。
陳嶼白毫不在意,他看也沒看一眼,直接和周遙一道走了下去,天邊的最後一處微光也沒了,夜色壓了下來。
車上,周遙開陳嶼白的車,想到剛剛的事兒,問他:“怎麼就直接說了呢?”
“沒什麼好不能承認的。”陳嶼白靠着座椅,閉上眼,表情很淡。
周遙默了默,問:“終于确認了?”
幾秒後,挺清楚的一句:“确認了。”
或許是從醉酒那次紀霜說要一直陪着他開始,或許是在雨中淋雨等他的那天,也可能是看她訓練完坐在地上眼神還是亮着的時候。
總之,就是忽然覺得想抓住點什麼。
……
紀霜回到宿舍,把思緒理了理,不就是不是親的嗎,她本來也沒想是親的,那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但是。
為什麼另一個人可以那麼熟稔地和他提起,你的妹妹,像是自然得聊過好多次,在她看不見的日子裡,還會有很多另一個人的影子。
如果她還喜歡他,那這些影子就會揮之不去。久而久之,成了心中的霧霾。
那要怎麼辦呢。
她能怎麼辦。
紀霜把臉貼在書桌上,無望地閉上了眼。
接下來的日子,她或多或少有點躲着陳嶼白,以一個非常不明顯的方式。譬如和室友一起吃飯、同學聚餐、老師有事叫她等等,用這些借口拒絕和他相處太久。
她在心裡決定,等她想清楚這段時間,就當回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