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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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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之夜,遙遠的遠方滋生的黑暗從裂開的大地深處彌漫上來,一開始它們漫無目的地遊動,然後慢慢地順着裂縫往四周蔓延,吞噬所及之處的生機。

湧動的力量從黃泉國深處而來,肆無忌憚地穿過冰封之地、烈火之境、甚至是冥土。

它們像蛇巢裡被驚動的蛇群,毫無拘束,掃蕩完一片地方之後便如鬣狗聞到腐肉味兒似的往一個模糊的方位湧過去,永不知疲倦。

快了。

快找到了。

京都,庭院。

此處來了一位貴客,金發碧瞳,步步生蓮——正是天人之王帝釋天。他身邊并未帶着蘇摩姐妹倆,稍微一側身,大家就看到了他身後多了個扯着他袖子默默吃蓮花酥的小朋友。晴明出門迎接貴客時,倒是有些意外,怎麼這小朋友看着還有幾分面熟?

倒是神樂一眼認出來:“是她,那個從櫻花樹上掉下來的妹妹。”

晴明不得不提高警惕,神情多了三分肅穆。

帝釋天想着自己算了找對人了,看來他們認識,那就好辦了。

于是,他彎下腰對着小姑娘溫聲說道:

“去吧,他們能幫你回到自己的家。”

小姑娘聞言擡起那雙空洞無神的紫金異色雙瞳,微微張嘴,但依舊不說話。她躲在帝釋天身後,對其他人很是提防。

“她沒有靈魂,”晴明用陰陽術試探了她,手裡的折扇敲打着另一隻手的手心,說:“身上竟有亡靈的味道,很奇怪。”

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抱着一株帝釋天送給的藍色蓮花,吃着嘗不出味道的蓮花酥,看樣子很喜歡呆在帝釋天身邊。她的眼睛沒有焦距卻能看得到帝釋天身上柔和的金色光芒,她生來就很喜歡這種顔色。

“從昨天開始她就一直跟着我,我不知道她名字,她也從未開口說話。”帝釋天貴為天人王,平日都處理繁雜的政務,遇見了個小尾巴第一時間也曾交給蘇摩去處理,可她總是能甩掉蘇摩等人找到自己,然後用一張無辜的臉望着他,神情之中帶着一絲不解和失落。

就像是在說——你要丢掉我了嗎?

“她好像很喜歡跟着我,對其他人視若無睹……我并不是說不喜歡小孩子不過這樣也不是辦法,因為我公務纏身,真陪不了她,所以晴明我來找你是看看能否替她找到自己親人,好送她回家。”

她太粘人了些,有時候睡覺也得要他陪着,雖說小孩兒很好哄可是自從她出現後自己總能感受到周圍有種奇怪的威壓。

小姑娘注視着庭院那棵上了年紀的櫻樹,飄下來的粉色櫻花很美,像下了雨一樣。她攥着帝釋天的衣擺,看得有些愣神。

她看到了庭院外一個高大的黑色的身影,對方藏得很完美,沒有任何惡意,隻是将目光注視着帝釋天罷了。

那個人很強大,但她并不怕他。

沒有靈魂,異色雙瞳,身上還有亡靈氣息……這着實是個難題啊,晴明一時半會兒也不敢打包票,隻好多挽留帝釋天讓他們好想想對策。

恰好,禦馔津和一目連不約而同地來到了庭院入口,說找晴明有要事商量。

帝釋天善解人意地讓晴明出去接待客人,自己和小姑娘坐在走廊上的蒲團上喝茶。小白和神樂坐在他們對面,三人加上一小狐狸,詭異地陷入了沉默裡。

然而,端茶倒水的小紙人卻惹了禍,不小心把一杯熱茶潑在了發呆的小姑娘身上。

神樂看着那騰騰的熱氣:“你沒事吧?快進去換件衣服吧!”

小姑娘懵懵懂懂,看到神樂伸過來的手,下意識地就把自己藏在了帝釋天背後。

“神樂,我來吧。”

帝釋天施以治愈術,星星點點的神力沒入小姑娘的身體,随即便看到了衣領掩蓋不住的變化——那些是因熱茶突然浮現又因治愈術消退的細密蛇鱗……他收回了手,眼神凝重地審視着這個女孩兒。

與此同時,神樂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跑着回房拿來了一個匣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這是你上次掉在這裡的東西,請收好哦。”

女孩兒趴在矮桌邊,湊近匣子嗅了嗅味道,然後看了看帝釋天和神樂,好像是在問這是不是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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