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的!”她緊急打開卡組,挑出一堆意義不明的2星怪獸,“鬼青蛙魔知青蛙粹蛙深海的歌姬海皇重裝兵……”
“前三張先不談,後兩張是海龍族。”
睦月握拳:“這樣的話,就隻能把他的切割鲨鮟鱇魚還有龍神鲨一起搶來……”
這家夥,當着克裡斯的面說什麼呢?
女孩好像終于看見他,招手:“快鬥!陪我去卡店開包吧!”
“不去。”
“那克裡斯陪我……”
“你就不能找朋友去嗎?”
“克裡斯!你聽聽!快鬥根本不拿我當朋友!”
被迫前往卡店。
她雄赳赳氣昂昂地付完錢,抱着一大盒卡包坐下。
之後——
“怎麼碎了個昆蟲族啊!殺蟲劑!我的殺蟲劑呢!”
安定地開始犯病。
欣賞她長達十分鐘的痛苦表情後,快鬥起身,随手買一包卡,撕開。
有一張PSER的儀式怪獸卡,名字是【邪遺式心意海仙女】。
睦月眼尖望見,崩潰道:“你開一包就能碎個好的,我開一盒最後一無所有!”
不想和她吵,于是把卡直接丢給她:“我不需要。”
得了便宜就開始賣乖:“快鬥大人您真是人美聲甜溫柔體貼善良賢惠……”
接着不知從哪取出兩枚戒指,先往自己的小指戴,随後抓過他的左手就想往上套。
快鬥當即收手:“做什麼?”
“送你禮物!”
他打量一番銀色指環,嗯,頂多2000日元。
“我不可能收下。”
“為什麼啊!”
說到底為什麼會送戒指?還是成對的。
“送東西前多少了解下意義。”
她悻悻收起東西,真的打開PAD查,随後瞪圓眼睛:“不會吧……那兩人居然該送去德國骨科……”
聽起來不能細究。
翻箱倒櫃找其它能作為回禮的東西,她遞出兩張卡。
是【龍覺醒旋律】和【混源龍 巨渦始祖神】。
“這張魔法卡可以丢棄一張卡,從卡組将最多2隻攻擊力3000以上且守備力2500以下的龍族怪獸加入手牌。能檢索銀河眼光子龍,不過我想了想隻檢索1張有點虧,而這個混源龍正好也是3000攻,你卡組又全是光屬性怪獸,疊R8很好用……”
勉為其難地收下,加入卡組就地決鬥。
消磨完半天時間,将人送到孤兒院。
回心塔的路上,D視鏡滴滴作響,取出時,黑屏上映出自己的笑顔,轉瞬被亮起的訊息取代。
【菲卡博士:明天對陽鬥進行第二次手術。】
鎖屏後,加快步伐,擡頭看向心塔。
夕陽即沉,交錯散射,低頻長波的橙光刺破雲花,無限延伸,直至天空的盡頭。
……
…………
原本能在落日後的天頂,觀賞夏季大三角,厚重的積雲,卻将天空遮得嚴嚴實實,降下滂沱大雨。
于昏暗中拉住克裡斯的手臂,被用力甩開。坐在積水上擡頭,望見一雙充斥恨意的眼睛。
快鬥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克裡斯。
認知中的他,儒雅而沉穩。
那樣的克裡斯,為什麼會——?
雨水浸透衣物,眼前模糊不請。
不知思考了多久。
熟悉的身影撐着傘闖入視野,于面前彎腰,蘊蓄傘頂的雨水因此傾瀉,在身後濺起水花,對方伸手,一張手帕蒙住眼睛,擦拭許久才挪開。
快鬥擡眸與她對視。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好像不太适應這個視角,她蹲下說:“卡組落訓練室回來取。就見到有個笨蛋不看天氣預報,傘都忘帶傻坐着淋雨。沒辦法,我菩薩心腸,隻能過來送心塔長公主……”
習慣性地睨她一眼,睦月光速改口:“不是,我是說,美如冠玉,白淨文雅的快鬥大人回心塔。”
放棄思考,快鬥起身拿走她的傘,抓住她的手腕,暫且返回心塔。
她一到門口,就想搶傘跑路。
快鬥把人按住:“不是要拿卡組嗎?”
“不拿了不拿了,我要趕緊回去。等會查人發現我不在就糟了。”
天色已晚,大雨天讓這家夥一個人回去太危險。
“我會打電話給孤兒院,在這裡留宿。”
“诶?但是睡哪……”
“有員工用的空房間。”
“換洗衣物……”
“德魯瓦有些舊衣服。”
沒理由拒絕,女孩沉默一會,突然說:“其實我碰見克裡斯了,看到他拖着行李箱離開……”
聯系人安排住宿的快鬥回頭。
“仔細想了想,馬上就到中秋了,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很顯然克裡斯是想家了所以……”
經典胡謅亂道。
她見快鬥不理她,又說:“但也有一種可能,克裡斯在生你的氣……”
“生氣……?”
“對啊,好不容易培養的弟子,結果是個社交恐懼症,從來不交朋友……”
不再指望從她這獲得答案。
處理完睦月的事,回房沐浴更衣,探望術後的陽鬥。
第二天,看見孤兒院大火的新聞。
去房間找人,發現她已然離去。
隻能查到院長的私人電話,打過去詢問。
“你說睦月?她在探望朋友。”
正想挂電話,又聽見那頭的人支支吾吾地說。
“不過她今天很奇怪,一直在找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
“一直問什麼托馬斯和米歇爾在哪……但孤兒院裡并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孩子……”
“綽号?”
“啊,應該不是。我也詢問過其它孩子,他們都說沒有這兩個人。難道她是得了幻想症嗎?唉……”
草草了解孤兒院日後的安排,前往父親的研究室。
克裡斯離開的現在,他沒有留在心塔的必要,決定帶陽鬥回兒時居住的别墅生活一陣子。
申請得到批準後,聽人報告睦月回訓練場了。
找到她的時候,女孩正坐在地上,面前擺着三個奶粉罐,旁邊點着蠟燭。
走近一看,罐頭裡裝着焦黑的碎塊。
“這是什麼?”
“手工品的殘骸,正在開追悼會。”
和往常一樣不正常,大概還是正常的。
“我聯系過孤兒院了,你最近可以住在心塔。”
“我知道。”
一點也不驚訝,大概是被告知過。
“這幾天收拾好行李,三天後去我家住。”
“哦……不對,等等。”她終于擡頭,眼神有些迷惘,“你家不就是心塔嗎?”
“不是這裡,是郊外的别墅。”
“心塔也能住……”
“你不是不想看見心園先生嗎?”
她愣了愣,又低頭看地面,少見地說:“但你都沒問過我的意見……”
“那你是想住之前提到的朋友的家?我都無所謂。”
“我考慮一下!”
把蠟燭吹滅,她蓋上罐頭,東西全塞包裡後跑出門。
30秒後回來:“考慮好了!去你家!”
不等他回複,像趕着投胎一樣又跑了。
…………
……
長久無人居住的房屋積灰嚴重,安排完軌道七打理别墅,三人才得以入住。
克裡斯的突然離去,以及孤兒院原因成謎的火災……似乎因為這些變故,好動的女孩日趨寡言,就連進行她最喜歡的決鬥都時常發呆。
想試着安慰,但無法理解她心情低落的原因。
或許,現在的睦月,比起和他住在一起,更适合和聊得來的同齡朋友保持接觸。
“快鬥,其實很讨厭我?”
産生把她帶來是錯誤選擇這個念頭時,趴在沙發看書的女孩提出疑問。
“…為什麼這麼想?”
“來這裡以後,你不是陪陽鬥就是拆軌道七,從來沒找我玩。”
她翻個身,用書擋住吊燈的光。
“我從來沒有讨厭過你。”
放下對軌道七的改造工作,快鬥走到她面前,語調斬釘截鐵。
“如果想要我陪你做什麼,你可以直說。”
“也是,隻要我不找你,你就從來都不會找我。”
從沙發上坐起,睦月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
緊閉的大門阻擋進一步的溝通,快鬥沉思片刻,返回工作台,将某個設計提前執行。
第二日清晨,他把呼呼大睡的女孩從床上拽起。
“诶!?做,做什麼?”
她揉着眼睛,試圖掙脫。
來到陽台,啟動軌道七的新增功能,滑翔翼展開,快鬥橫抱起還在狀态外的女孩。
“測試飛行。”
往内部補充巴利安之光,撥動開關,高熱量氣流從噴射口排出。由于設計時沒考慮兩個人的重量,上升時體感搖晃,驅力不足。
騰不出手的他低頭提醒:“睦月,調整噴氣的推力。”
軌道七也出聲指導:“在左邊!”
“诶?!那行吧……”
一如既往地,女孩迅速學會了控制器的操作方法,戳動他左胸的按鈕,氣流驟增。穩步攀升到一定高度,再使用右胸的操縱杆改變噴氣方向。
快鬥順勢調整重心,從垂直上浮漸漸過渡至水平滑行。
花海點綴的草原,蜿蜒林間的溪流,群鳥翺翔的藍天,諸如此類,郊外常見之景,挨個掠過女孩的眼底。
不久,睦月略顯别扭地收回視線,綠眸映着少年的面容。
“飛行測試為什麼要帶上我啊……?”
“你最近很奇怪。”
“我的事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吧?”
搭在控制器上的手微松。
快鬥反問。
“既然如此,陽鬥的事和你沒有任何關系,為什麼你這麼在意他的病症?”
“重要的朋友因為弟弟的病一直苦惱,我怎麼可能不在意嘛……”
她答得理所應當,又略顯委屈。
“那麼,重要的朋友不明原因陷入低谷,你認為我會置之不顧嗎?”
她愣了愣,無處安放的手戳了戳快鬥的臉頰:“你誰?”
“别亂動。”
“好吧。”
她目光微轉,抱住少年纖細的腰身,将臉貼上快鬥的脖頸。
鼻尖微蹭肌膚,快鬥放棄制止她的撒嬌行為,主動提出話題。
“你舍棄的姓氏,我聽孤兒院的人說了。”
提到這件事的瞬間,女孩身體微顫。
即便感受到對方的抗拒,快鬥依舊繼續講述:“你在天文館遞給克裡斯看的傳單,其創始人也是同樣的姓氏。并且,那個人一直以親戚的名義對你糾纏不休。現在他因犯罪入獄。”
“已經快忘卻了,為什麼突然提起…”
蒙在頸側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待在貧民窟時,你一直受某位老婦人的照撫,某日她被人投毒身亡。兇手在不久逮捕歸案,正是你為救下八雲的弟弟而毆打的那個少年,如今也被關入少管所。”
她不适應地蹬腿,又意識到處于無路可逃的高空,放棄反抗。
“那倆人壞事做盡,最後得到懲罰……雖然有點輕,不挺好的嗎?”
“這次接近我,是為了讓心園先生得到懲罰?”
就連未實現的目的也被察覺,女孩收回抱他的手,面色詭異:“為什麼你都知道啊!等等,難道你打算對我使用地球上投!?”
快鬥:……
原本想說的話被奇怪的寶可夢招式打斷,這家夥果然是個氣氛破壞者。
最開始,僅是對她和自己,以及克裡斯的偶遇感到奇怪,深入調查才發現疑點。
更沒想到的是,僅試探幾句,對方當場自爆。
兜兜轉轉返回陽台,他放下女孩,命令軌道七回去照看陽鬥,繼續與這個表裡不一的家夥談心。
“心園似乎在異世界研究上對菲卡博士提供了許多幫助,僅僅是走私能源,父親并不在意。”
“你不生氣嗎?”對他若無其事的态度,睦月表現得很困惑,“我明明是有目的地接近你的,說不定還想騙财騙色哦?”
“那種事通過決鬥就能明白,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今天好奇怪……”
睦月仰頭盯着他,忽然綻起淺笑,
“明明記起了痛苦的事,但是,又感到好高興。”
關閉落地窗,他牽着變得乖巧的女孩返回屋内。
餐桌已擺上軌道七制作的食物,還在适應西式早餐的睦月沒有動刀叉,她說,
“10歲的時候,我因為事故失去過去的記憶,待在醫院很難受,所以偷偷溜出去。結果迷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式。”
這樣講述過去的故事,對她來說可能也是第一次,快鬥靜靜聆聽。
“那時,遇到一位上年紀的女性,名字……不知道為什麼,我忘記了。”
她抿了抿唇,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
“當時她,應該是在收貨……你知道嗎?那種上門推銷,現金付款而且價格昂貴的,保健品之類的東西。”
“當然知道。”
客觀判斷力和認知能力有限的老人,無法準确評估推銷所宣傳的産品優劣,容易被誇大,誤導性的言辭所蒙蔽。
“我覺得有點過分,就上去制止。趕走推銷員後,她看天色已晚,把我招待到房間裡。”
她伸手比劃,
“屋内很亂很髒。她說,年紀大了沒有力氣打掃,花錢雇人就沒有買東西的餘額了。”
“進到卧室的時候,我吓了一跳,因為裡面堆滿了雜物。未拆開的保健品上寫着僞科學的介紹,同名同款的日用品倚疊如山……真的能堆到天花闆的那種。”
“我問她為什麼買過的東西還要再買,她說不好意思拒絕别人的推薦,還打算把用不上的送給我。”
“聊天後才知道,她丈夫因肺癌去世,孩子被過勞駕駛的司機撞死。……和我相同,是獨自一人。”
“後來我就…去了貧民窟,經常去探望她。幫忙打掃衛生,她就會請我吃飯,讓我把衣服之類的東西送給貧民窟的孩子。”
沉浸在幸福回憶的笑容沒持續多久,她又恢複常有的發呆表情。
“但是……”
女孩再度看過來:“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相遇的話,就不會感受到分别的痛苦了吧。”
在克裡斯離開的那個雨夜,快鬥也有那麼一瞬思考過這個問題。
不過,克裡斯隻是原因不明的離開。
她的問題更嚴重。
“……每個人都會面臨分别,痛苦也最終會成為過去。”
“快鬥這樣目标堅定的人,肯定不會沉溺于過去,而是着眼未來,但是我——”
睦月收斂情緒,開始用餐。
“對我來說有點困難。所以……”
即便比同齡的孩子更加懂事,不怎麼依賴他人,她也不過是個13歲的小孩。
快鬥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緊接着就聽見她的怪話。
“所以快鬥,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母親!”
完全沒搞懂前後的邏輯,他滿臉問号地收手:“我拒絕。”
“那你為什麼摸我的頭?還抱我?”
女孩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不行!我們決鬥!我要是赢了,你就得做我的母親!”
不怎麼想回答這些疑問,但論決鬥,快鬥從不覺得自己會輸。
生怕他反悔,女孩喊來軌道七和陽鬥作為見證,最後日常被光子流擡走。
……
…………
那之後過了兩個月,坐車從别墅回心塔,恢複常态的睦月扭扭捏捏道:“說,說起來,到組隊決鬥錦标賽的報名時間了!啊!哪裡才能找到強大的決鬥者作為搭檔呢!!!”
一邊說一邊往這裡看。
坐在快鬥腿上的陽鬥先舉手:“我可以嗎?”
“啊,陽鬥你年齡太小了,大概再等4年才能參加吧……”
于是陽鬥擡頭望自家哥哥。
快鬥:……這家夥,到底是怎麼哄騙陽鬥的。
被可愛的弟弟盯得沒辦法,快鬥注視窗外漸行漸遠的樹林說:“你是想要比賽的獎品。并不是買不到的卡片。”
“但是赢下比賽獲得的卡,多有成就感啊!”
睦月跪在車座上,硬是把獎品圖片貼到面前給他看,上面顯示【積木龍】。
似乎是岩石族的支援卡。
“可以。”
“?是說可以當搭檔嗎!”
“嗯。”
“好耶!”她興奮地直起身,果然撞到車頂,開始慘叫,“嗚嗚嗚!我天才的頭腦被撞壞了!怎麼辦啊陽鬥!”
心地善良的弟弟擔憂地挪到她身旁,伸手摸腦袋。
快鬥繼續看窗外。
睦月故意握住陽鬥的小手:“陽鬥你真好!我跟你說,快鬥這性格,估計這輩子都要打光棍,以後隻能靠你給他養老送終了。”
大概是沒怎麼聽明白,陽鬥歪着腦袋盯她。
仗着有陽鬥在他不好發火,這家夥又開始天花亂墜地說些什麼。
她見快鬥沒反應,繼續說:“你看快鬥一直把你當最重要的人,所以你長大後得對快鬥好。”
這下懂了,弟弟一把抱住快鬥的手臂:“嗯!我長大了要保護哥哥!”
瞪她一眼後,欣慰地把陽鬥抱回腿上。
……
…………
父親正在進行第三次手術的準備,說是這次定能根治疾病。
就這樣注視着頻頻進出研究室的陽鬥,迎來決賽的那天。
走入準備室時,睦月正在整理卡組,瞧見他起身:“你終于來啦!這次沒有奇怪的骨科兄妹壞我好事,冠軍勢在必得!”
接着莫名其妙地畫了張積木龍,開始表演用儀式魔法送墓檢索魔救224,同調召喚……
倒是先練習比賽能用的combo啊。
演示完夢裡的展開,她講起今天的戰術:“讓我先攻,我加速儀式把對面場子全揚了,再用你的高打點踢死對面……”
不久,大賽的工作人員前來提醒時間,準備入場時,D視鏡亮起。
【軌道七:快鬥大人!陽鬥大人的狀況似乎惡化!所以手術提前進行了!】
怎麼會?明明早上還……?
徑直沖出賽場,召來計程車就想坐上時,被人拉住了手臂。
“比賽馬上開始了。你要去哪?”睦月有些困惑地盯着他,“今天一大早我就去卡店開包,抽出了貝托爾,可以根據墓地儀式怪獸種類數量破壞對手場上的卡。比賽時隻要一用,不出五回合就能結束對局,等那時你再——”
快鬥盡可能簡短地解釋:“陽鬥在做手術。”
空氣凝滞,她呆了3秒,松手扭頭:“那我去賽場解釋一下原因棄權,希望陽鬥手術順利!”
坐上車後,姑且還是給她發消息。
【天城快鬥:抱歉。】
【睦月:比賽這種東西啥時候都能參加的啦。下次再來呗。】
【睦月:你最重要的家人一定能恢複健康的!】
……
經曆煎熬的等待後,抵達心塔。
下車的瞬間,塔頂的愛心層猝然亮起奪目的紅光,和異世界能源消耗時相近的色彩,讓他有了非常糟糕的預感。
跑進塔内,剛摁下電梯按鈕,燈光全滅,莫名其妙的停電加劇心中的煩躁,隻能朝一旁的螺旋階梯跑去。
抵達頂層時,德魯瓦和戈什正好掰開自動門,快鬥不管兩人臉上的詫異,推開他們往前走,看見的是将手搭在陽鬥肩上的心園先生。
目光空洞的弟弟擡頭:“你是誰?”
什麼?
快鬥難以置信地杵在原地,一旁的心園低頭:“陽鬥,忘記了嗎?那是你的哥哥快鬥哦。”
“哥哥?”陽鬥眨眼,有那麼一瞬恢複神采,頃刻變回木讷的模樣。
“你!!”快鬥一把将陽鬥抱到懷中,“你對陽鬥做了什麼?!”
那人露出惡魔般笑容:“感到喜悅吧!陽鬥現在可以用靈魂連接星光界。”
“星光界……?”
他背過身,望向窗外一片灰暗的大地:“對…除了破壞星光界之外,沒有挽救我們世界的方法。陽鬥就是為此而被選上的人類。”
到底在說什麼?
左臂傳來觸感,快鬥側頭。
陽鬥面無表情,握拳揉捏着什麼,接着張開。
一隻被碾碎的蝴蝶正躺在手心處,觸角還微微顫抖。
快鬥心底随之一顫,歇斯底裡地朝他喊:“快把陽鬥恢複原樣!!父親呢?”
“這可是經過菲卡博士的同意進行的手術……”心園說出的話澆滅他的希望。
為什麼父親會……?
“不過呢……”盯着蹲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快鬥,心園蠱惑般地開口,“還有一個可以治療陽鬥的方法。”
“到底是什麼!?”
“那就是——”
……
…………
他們對陽鬥進行的“手術”,造成奇異的現象,整個心城原因不明地斷電一天。
不斷嘗試溝通,陽鬥偶爾能恢複神智,但很快又變得冷酷。
那些人要對陽鬥做可怕的事,必須帶他逃離這裡。
浮現這個念頭時,接到一通陌生的電話。
“您好,我是孤兒院的員工,今天是想詢問睦月這個孩子的現狀,孤兒院的重建即将完成,也差不多該接她回來了……”
好像很久沒聽過這個名字。
詢問心塔的人,說從那天起就沒回來過。
詢問賽場的人,說棄權後便離開了。
調查監控,因停電沒有記錄。
發信器沒有傳來信号。
像是憑空蒸發。
他不僅把弟弟的靈魂弄丢,還把一個活人也弄丢了。
再度走進鋪滿星星的房間,派軌道七阻斷監控與前來礙事的人,牽着迷茫的弟弟逃離監獄般的建築。
又是雨天,和克裡斯離開的那日相似。
空中的直升飛機嗡嗡作響,一輪輪掃過的燈光在黑夜中格外刺眼。躲在小巷中的快鬥聽着遠去的鳴笛聲,緊握陽鬥冰冷的雙手奔跑。
可是,他們又能藏去哪裡?
57.
從噩夢中驚醒般睜眼,是熟悉的天花闆。
渾身酸痛,想坐起,卻發覺雙手雙腳均被铐住,同時還有奇怪的東西纏着身體。
迅速理解現狀,快鬥沿着纏繞身體的物質尋去。
那個和以前相比完全變樣的家夥,側對着他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攪拌着杯中的糊狀物。
“陽鬥在哪裡!?”
似乎在發呆,對方被他這句話驚得抖了下身子,這才回頭。
和決鬥時一樣的瞳孔和眼紋。
“在遊馬那裡。”
那個笨蛋決鬥者?
稍微有些放心,但摸不清這家夥的目的。
“你到底想做什麼……拐走陽鬥的家夥又想做什麼!?”
“你說克裡斯他們?啊,隻是想要陽鬥身上的巴利安力量罷了。”
睦月開始吃東西。
她感覺到快鬥的靈魂傳來一陣撼動,大概是因為聽見昔日師傅的名字。
“……克裡斯?……原來如此……”
畢竟之前告訴過他菲卡博士對友人拜隆的所作所為,很容易猜到原因。
“至于我的目的……”
睦月起身走到快鬥面前,收緊纏繞靈魂的能量體。
靈魂上的傷口被碾壓般地疼痛,快鬥頭皮發麻地吸一口涼氣。
“這就是光子模式的後果……人類的身體遲早會撐不下去。”
“和你無關,放開我!”
“然後繼續放任你狩獵無辜人的靈魂,最後連自己的靈魂都維持不住嗎?”
睦月又挖了一勺食物塞到嘴裡,忽然露出溫柔到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那種痛苦的事,為什麼不忘掉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不是很讨厭心塔嗎?就連調查皇之鍵的事都不願意透露給他們知道……”
收回能量體,睦月盯着他說,
“将有關那裡的事全部忘掉,就能獲得解脫。無論是菲卡博士和心園先生對你的利用,還是陽鬥疾病給你帶來的痛苦,你都能——”
“我到現在為止,一次也沒有認為陽鬥是我的痛苦!”
他怒不可遏地瞪過來,銀藍色的眼睛像燃着火焰。
“陽鬥是我的一切,是我的生存意義!”
眼紋随着他的話語褪去,睦月收起笑容,格外好心地将勺子遞到他嘴邊。
“生氣了?餓着肚子可打不過我,來,要不先吃點?”
“你這混蛋……!”
如同受到了天大的侮辱般偏頭,看來有點難喂。
沒辦法,把食物塞嘴裡,放下杯子,騰出手将腦袋扳過來,低頭。
覆上唇的瞬間,快鬥身體一僵,盛滿怒火的眼眸蒙上迷惑。
捏捏他的下颚,還是不肯開口,隻能伸舌舔了下。
微微顫抖後,他冷靜下來,竟真的張嘴。
難不成在做起來揍她的準備?
但親都親了,還是喂到底吧。
用舌尖将食物推過去,碰到柔軟的東西。他眉眼微蹙,似乎很是嫌棄。
一來一回無事發生,睦月稍微放松,捏着下巴的手移向喉結,确認他有吞咽後準備再次伸舌。
然後——
“我草!”
嘴唇被狠狠咬了一口,睦月抓起一旁的抽紙捂住嘴,難以接受地指着他罵。
“你這麼大的人還護食?!我不就偷偷吞了點嗎!太過分了!”
快鬥本想說什麼,但被這些話幹沉默了。
實在氣不過,睦月跑冰箱那挑出一根注射器,把椅子拉到他面前坐下。
“外界刺激會對遺傳信息的表達産生影響。比如兵蟻工蟻的基因相同,可因為接受的刺激不同,形态和職責不同。但隻要給兵蟻腦内注射一種化合物,就能改變行為相關的基因開閉,讓他們幹工蟻的工作——”
鋪墊到位後,睦月陰着臉推動針頭:“我現在就要給你腦内注射東西!”
“這一針下去,你就隻知道工作了!給我做一倉庫尋人機器人!”
對方毫不畏懼地斜睨:“要是真有這種東西,你早就賣掉發财,還會賣No.?”
壞了!讓他懂完了!
資本家就是難騙!
稍作思考,把那裝着人造大腦的箱子打開。
“你知道嗎?類器官培養到一定大小就會内部壞死,因為沒有血管和循環系統提供養分。而最近有人成功把人腦移植到鼠腦中培養,達到體外培養不可企及的成熟……”
她再次顔藝:“我不僅要囚禁你!還要往你的腦子裡移植類器官培養新腦子!”
快鬥咬牙盯着她,似乎在思考這番話的真實性。
達到唬人目的,睦月心情愉悅,還想對他做些什麼時,背後響起熟悉的機械音。
“你這家夥!終于露出把柄了!”
她回頭,發現被丢在桌上的機器人再度運作,懵逼:“軌道七!?你能源不是被我拆了嗎?”
“哼!你以為快鬥大人不會給我留備用能源嗎?”它得意地朝主人揚頭,“你剛才對快鬥大人做的事,我全部錄下來發給警察了!”
“軟禁快鬥大人,非法拘禁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因為你還侮辱快鬥大人,情節嚴重,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打着喂食名義占便宜,猥亵罪,有期徒刑六個月!拿快鬥大人當培養皿,非法人體試驗罪,死刑!數罪并罰!死刑!立即執行!”
睦月趕緊查附近監控,發現真有一批警車往這裡駛來後,目光一死,把軌道七最後的能源拆除,走到從剛才起就迷之沉默的快鬥面前。
“就這樣被抓,我血虧。”
她跨坐到快鬥大腿上,頂着對方紮人的視線,解開他的腰帶。
随後把挂在其上的收納盒打開,取出卡組塞入決鬥盤。
“我今天就要給你表演!把光子龍疊在光波龍屁股下面的所有展開!”
快鬥:……
58.
德魯瓦刷備用ID卡時,做足了心理準備。
可大門一開,看見睦月坐在快鬥身上,手裡還挑釁般地晃晃皮帶時,她有些繃不住。
身後的警察掏出槍,睦月連忙把東西給人系上,跳下來趕到這邊說:“快!快點把我帶去警局!”
市警第一次看到這麼配合的罪犯,很感動地給她拷上。
她絮絮叨叨地解釋:“這件事其實是個誤會…我哪敢囚禁那位市長的兒子呢?都是玩笑……生物實驗也是假的啦,哈哈哈,沒有倫理審查我怎麼敢的——”
找到儀器的開關,德魯瓦将快鬥解開。
他揉揉手腕,掃了眼遠去的睦月,走到桌前就地修複軌道七。
終于意識到問題,德魯瓦問:“快鬥,陽鬥呢?”
對方沒有回複,修完軌道七就要離開。
“是要去找陽鬥?那我……”
“不要跟上來。”
聞言腳步一頓,德魯瓦目送快鬥的離去,決定先審問那個突然失蹤又突然出現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