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可以讓校醫來處理的。”他望着她認真吹涼藥膏的側臉,喉間忽然發緊。蘇瑤沒擡頭,指尖輕輕按住他手腕的脈搏:“你的心跳比平常快30次。”陽光從百葉窗漏進來,在她發間織出金色的網,“上周你教新人防守時,也是這個頻率。”
林宇忽然想起畫展上那幅《午後三點的光》,畫中少年接住的畫紙,邊緣恰好是她初遇時散落的那張速寫。此刻醫務室的陽光斜切在她肩頸,将米色風衣染成暖金,讓他想起她畫中的“時光顯影”——原來心動不是突然的強光,而是無數個溫柔瞬間的漫反射,像她畫紙上的漸變色,在不知不覺中浸透整個心房。
“好了,”蘇瑤蓋上紅藥水瓶蓋,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掌心的老繭,“明天别再用這隻手扣籃了。”她低頭整理醫藥箱,卻聽見他忽然開口:“你畫的那個穿病号服的男生,床頭的蝴蝶……”他指着速寫本上的玻璃瓶,“翅膀紋路是不是和我護腕的車線一樣?”
她的耳尖瞬間通紅,慌亂中碰倒了床頭櫃上的體溫計。林宇看着她手忙腳亂的模樣,忽然覺得胸腔裡有什麼破土而出——是初見時畫紙上的陽光,是畫展上的心跳共鳴,是此刻她為他處理傷口時的溫柔。原來愛情早就在彼此的速寫本上埋下伏筆,她畫下他的每個動作,他記住她的每種色彩,直到某個瞬間,所有的線條與色塊突然交融,變成心口無法忽視的震顫。
離開醫務室時,夕陽正把操場染成焦糖色。蘇瑤的速寫本還敞着,最新一頁畫着兩個交疊的影子,一個拄着拐杖,一個背着畫夾,腳下是串成蝴蝶形狀的腳印。林宇忽然指着遠處的香樟樹,落葉在風中旋轉着掠過他發梢:“你知道嗎?蝴蝶破繭時的振動頻率,和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音,都是110赫茲。”
蘇瑤擡頭,看見他眼中倒映着橘色的天光,忽然想起物理課上學過的共振原理。或許從九月的那次碰撞開始,他們的心跳就早已調至同一頻率,隻是此刻,在醫務室的消毒水氣味裡,在彼此指尖的溫度中,這頻率終于清晰可聞,像畫紙上的金線,像球場上的哨響,編織成隻屬于他們的,初遇後的第一支協奏曲。
晚自習的鈴聲響起時,蘇瑤發現速寫本裡多了顆玻璃珠,透明的球體中嵌着極小的籃球模型,旁邊用膠帶粘着張字條:“給能讓光跳舞的畫家——下次受傷,記得帶速寫本來,我當你的人體模特。”字迹帶着籃球運動員特有的剛勁,卻在句尾畫了隻振翅的蝴蝶,翅膀邊緣綴着十三道短線——那是她畫中陽光的形态。
深秋的夜風帶着桂花的甜,蘇瑤望着操場上正在慢跑的11号身影,忽然明白,有些心動從不是偶然的共振,而是時光早就在彼此生命裡埋下的和弦。當她的筆尖再次落在畫紙,這次畫的是醫務室的晨光:穿病号服的少年枕着胳膊望向窗外,陽光穿過他指縫,在床頭的玻璃瓶上投下蝴蝶形狀的光斑,而瓶中,那隻用紙折成的蝴蝶,正振翅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