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的光芒散去時,解玉弦差點一頭栽進水裡。
楚鏡瀾及時拽住他後領,才沒讓他直接沉入面前這片幽藍寒潭。
解玉弦嗆了幾口水,掙紮着扒住岸邊濕滑的岩石,一擡頭就對上一雙冰冷的豎瞳。
一條足有碗口粗的銀鱗巨蟒正盤踞在潭邊石柱上,猩紅的信子幾乎舔到他鼻尖。
“别動。”
楚鏡瀾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這是守陣靈獸。”
解玉弦僵着脖子,眼睜睜看着巨蟒繞着他嗅了一圈,最後用腦袋頂了頂他懷裡露出的半截太陽令,慢悠悠滑回暗處。
“這玩意兒是你養的?”
解玉弦爬上岸,擰着衣角的水。
楚鏡瀾沒回答。
他臉色白得吓人,左肩的箭傷泛着詭異的金紅色,龍鱗紋路正從脖頸向臉頰蔓延。
這是寒毒發作的前兆。
“喂!”
解玉弦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人。
“撐住,我先幫你處理箭傷……”
楚鏡瀾突然推開他。
踉跄着走到潭邊一塊凸起的岩石前。
咬破指尖在石面畫了個血符。
岩壁轟然洞開。
露出條向下的階梯。
“跟緊。”他聲音啞得不成調。
階梯盡頭是間冰室。
正中一方寒玉池。
四壁嵌滿發光的水晶。
解玉弦剛踏進去就打了個寒顫。
這地方冷得邪門,連他這太陰之體都受不住。
楚鏡瀾脫力般跪在池邊,直接用手去挖肩上的箭頭。
解玉弦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開他的爪子。
“逞什麼能!”
他從儲物戒裡翻出藥粉,卻發現瓶子早被水泡成了渣。
“衣服脫了。”
解玉弦扯開楚鏡瀾的衣領。
“傷口沾了太陽真火,必須馬上……”
話音戛然而止。
楚鏡瀾鎖骨下方,赫然印着一枚月牙形的疤。
和他心口那道被噬魂釘留下的傷痕一模一樣。
“這是……”
“百年前留下的。”
楚鏡瀾閉着眼任他動作。
“你被魔族擄走那日,我感應到太陰之力暴動,趕去時隻來得及攔下最後一枚噬魂釘。”
解玉弦手一抖,藥粉灑了大半。
他記得那天。
魔族用三十七枚噬魂釘把他釘在祭壇上,最後一枚對準心口時,突然有寒光從天而降擊偏了釘尖。
他疼得神志模糊,隻記得有人把他抱起來,那人身上帶着冰雪氣息。
“是你?”
解玉弦聲音發緊。
“可我當時醒來是在太陽宮,我哥說……”
“是他求我瞞着的。”
楚鏡瀾終于擡眼。
“你傷得太重,他怕你承受不住真相。”
解玉弦攥緊了藥瓶。
難怪楚鏡瀾總對他那些小動作格外容忍。
難怪姻緣石會顯出兩人姓名。
難怪……
“傻子。”
他罵了一句,手上動作卻放輕許多。
箭頭取出時帶出一股黑血,楚鏡瀾悶哼一聲,額頭抵在他肩上。
“忍着點。”
解玉弦蘸了寒潭水清洗傷口。
“這上面淬了魔毒,得用……”
他突然噤聲。
楚鏡瀾的唇貼在他頸側,呼吸灼熱,龍鱗已經爬到了下巴。
寒毒發作了。
“池子……”
楚鏡瀾艱難地指向寒玉池。
“幫我……”
解玉弦二話不說把人拖進池子。
楚鏡瀾一入水就沉了下去,水面瞬間結冰。
“楚鏡瀾?!”
解玉弦一掌劈開冰面,卻被拽着手腕拖入水中。
刺骨的寒意瞬間侵入四肢百骸。
他掙紮着浮出水面,發現池底刻滿了龍族秘紋,此刻正泛着幽藍的光。
楚鏡瀾盤坐在池中央,上半身已經覆滿龍鱗,雙目緊閉,眉間凝着霜花。
“以毒攻毒?”
解玉弦遊過去,發現對方體内兩股力量正在厮殺。
寒毒與太陽真火。
他咬了咬牙,劃破掌心按在楚鏡瀾心口。
“純陰之體可調和萬物,借你用了。”
月華之力源源不斷渡入,楚鏡瀾身上的龍鱗漸漸消退。
就在解玉弦力竭時,突然被一把拽進懷裡。
“夠……夠了……”
楚鏡瀾聲音虛弱,手臂卻箍得死緊。
“你會凍傷……”
解玉弦掙了掙。
“松手,我去拿藥……”
“别動。”楚鏡瀾把頭埋在他頸窩。
“就這樣……待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