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她面前,臉上不再是病态的蒼白,而是一種扭曲的執念在燃燒。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像壓抑多年後的怒吼:
“我們卡特萊納家族,曾是十九個創世家族之一!我們本該與費加蘭德平起平坐,統治這個世界!”
“可現在呢?我在格林古腳下低頭,我甚至親手把娜塔莉推向羅茲瓦德那個暴發戶——你以為我甘心?!”
赫拉妮怔住了。
珀爾赫斯的眼中閃着瘋狂的光:
“我當然不甘心!可我不能表現出來!我必須忍——為了可以沾到一點點權利,我可以讨好巴結任何人,甚至送女兒進牢籠!”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如鼓,“寄生蜂果實是上天賜予我的機會,它能讓我的意識寄生在任何人身上,不管肉身多強,靈魂越是空虛就越容易寄生,格林古簡直是個完美的容器!”
“再過不久,格林古就會徹底被我取代,費加蘭德家族……将變成我的傀儡。”
“到那時,我們不再是聽從規則的天龍人,而是制定規則的人!”
赫拉妮後退一步,隻覺得眼前這個人已完全陌生。他不再是那個冷漠的父親,而是一個披着父親外皮的野獸——被野心和欲望喂養了太久,如今終于撕破僞裝。
“所以……”她聲音低啞,心口像被撕裂,“你就犧牲了我,犧牲了娜塔莉?”
“犧牲?”珀爾赫斯嗤笑一聲,嘴角扯出諷刺的弧度,“你以為我願意?我唯一的錯誤,是出生在一個已經被權力遺忘的家族。你和娜塔莉是我僅剩的資源——你們也該為複興卡特萊納,盡一份力。”
他逼近她,語氣變得低沉而陰冷:
“而你,我的女兒……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有用。格林古看上了你,夏姆洛克為你發狂,你天生就是最完美的誘餌。”
“不要覺得自己有多清高——你活到今天,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根本不知道。”
赫拉妮全身顫抖,手指緊緊攥着裙側,指尖已經泛白。
她終于明白,那些年她所謂的“被庇護”與“生存”,其實都是他人計算中的餘燼。
珀爾赫斯盯着她,眼裡沒有一絲愧疚,隻有瘋狂與勝券在握的自信:
“你不必嫁給老頭子,也可以成為費加蘭德的女主人——我會讓夏姆洛克會主動迎娶你,世界貴族的血統将因你重組。”
“這就是卡特萊納家的複興——你、我,還有這枚果實,将重塑天龍人世界的規則。”
赫拉妮的聲音幾乎被壓碎,但她還是吐出一句話:
“你不是在複興家族,這些都是你發瘋的妄想。”
珀爾赫斯仿佛被狠狠戳中,忽然暴起,
“在這個人人都以為自己是神的虛妄之地,瘋了比清醒要好!”他的整張臉猙獰扭曲,完全沒了往日的謙和,“如果我不瘋,你就真的得嫁給那個老不死了!”
赫拉妮苦笑,“要把我嫁給他的人……不就是你嗎?”
沉默。
珀爾赫斯看着她,目光有一瞬間的心虛。
他緩緩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手指冰冷幹瘦,卻帶着一種近乎溫柔的悲哀。
“傻女兒……”他喃喃,“是他先看上了你,還想讓我主動開口……我有什麼選擇?”
他頓了頓,像是重新組織語言,又像是自言自語:
“你還小,不懂。在這個世界,拒絕有時比答應還危險。你以為我沒掙紮過嗎?可那是費加蘭德……他們要的東西,誰敢不給?”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低得像歎息:
“我們卡特萊納家族,曾是十九個創世家族之一……赫拉妮,我不想再被人踩在腳下。哪怕代價是發瘋、是堕落,我也要賭一次。”
他似乎已經耗盡了力氣,坐回椅子裡,低聲道:
“夏姆洛克也喜歡你……比他父親更癡迷你。你看,他為了你,連父親都敢忤逆。因為你,費加蘭德家必将分崩離析。”
赫拉妮握緊了拳頭,指甲刺進掌心,隻覺得渾身冰冷:
“所以……娜塔莉的照片,是你?”
珀爾赫斯沒有猶豫,反而輕描淡寫地承認:
“是我。”
他語氣淡漠到幾乎令人毛骨悚然:
“你不是想借輿論嗎?我幫你一把。輿論這種東西,空口無憑不夠力道,照片才更有說服力。”
赫拉妮死死盯着他,喉嚨像被灌了鉛。
“不要怪我,赫拉妮,這就是沒落家族的下場——命運,不僅不由人,甚至不再讓人像“人”一樣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