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人找揭老底的好兄弟談人生去了。
桑甯想起什麼,對溫若清說道,“诶若清你知道嗎,當年你死的時候故裡哥可吓人了,抱着你的屍體愣是不撒手,眼看着人都要臭了,還是森哥看不下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超級響亮,臉一下子就腫得老高。”
他的性子歡脫,說着還張個巴掌在臉頰上比了厚厚一塊,接着說,“然後指着故裡哥的鼻子罵,”
他還站起來做了個撸袖子叉腰的姿勢,小臉上兇巴巴的,“‘你給我滾閣樓找魂去,别在這裡要死不活的丢人,活着的時候裝啞巴不吭聲,死了在這裡嚎天嚎地裝喇叭給誰看’。”
溫若清笑着将他拉下來坐好,理了理他頭上纏上發絲的發飾,這款和來人一套的發飾隻有桑甯和森哥有,超級别緻漂亮。
他抓重點一向可以,“吭什麼聲?”
溫若清看看突然僵住的桑甯,又看看依舊溫和的習故裡,再看看身邊聽到他們說話的哥哥們,滿臉的欲言又止,不由得滿臉疑惑。
他最後轉向身旁,“故裡哥?”
習故裡搖了搖頭,“沒什麼,一些臨别遺言而已,說不說都一樣,當時,太混亂,忘了我們還可以相見,就犯傻了。”
桑甯和周圍的兄弟都不約而同地“切~~”了一聲,對說謊的膽小鬼表示瞧不起。
溫若清沒說話,隻是看着他,像是在仔細回味琢磨這幾句話背後的意思。
他當然知道習故裡是什麼性格什麼人,想十分說兩分,總是用輕描淡寫隐藏自己真實的想法。
習故裡實在是難以忽略旁邊這‘灼人’的視線,“怎麼了?”
溫若清撫上他格外粗糙的雙手,那是射箭練出來的繭子。
殿下親手教的箭術,就屬大哥習故裡拔得頭籌。
桑甯撇撇嘴,忍不住的嫌棄,自然是注意到有好幾個兄弟,悄悄跑外面楓樹林裡去了。
伴随着他們的吵鬧調笑聲,來人緩步走出大門,徑直往左邊楓樹林走去。
她擡步踏上石子路,石凳邊站着三個一動不動的人,不,站着兩個,抱着一個。
她先走到伊森身邊,看了他好一會,從頭到腳,微微皺眉,最終落在他平平無奇,血絲彌漫,通紅的雙眼上,緩緩擡起右手。
同樣的藍光幹冰出現,她将冒着霧氣的手掌蓋在伊森眼睛上,再往下一掃。
原本‘邋遢’的臉瞬間就變得白淨光滑,還透着一點粉嫩,整個毛孔都換新了一遍,從滄桑大叔變成青蔥小夥。
這人類夢寐以求,但又求都求不來的能力,她輕而易舉就做到了。
她似乎是終于看順眼,平視之人還保持着悲切的情緒,蹙着眉,抿着唇。
即使恢複了整潔容貌,甚至看起來年輕了些,渾身還是散發出一種對她而言比較複雜的情緒。
她看着奇怪,上上下下打量到最後,将目光定在他的胸口位置。
她閉眼感受了一下,那顆僵硬複又跳動的心髒,曾經失去過平穩的律動,而他很痛苦。
原來如此。
她這次捏了個手勢,擡起的左手上懸浮着一顆水滴型火球。
火球的邊沿由幾顆菱星的冰晶組成,橘紅熾熱冒着霧氣,内裡閃着光,不知是冷的還是熱的,和上面的楓葉混在一起,不知道哪一個更紅。
她将火冰晶移到伊森胸口位置,火球似乎還挺抗拒,火苗劇烈搖晃起來要往手腕這邊靠,形成一個C字型,不願被别人消滅掉。
然後就被來人右手上竄起來的幽蘭鬼火吓了回去。
它乖乖地往伊森心髒位置靠近,将要碰到衣服的時候,火苗還扭捏了一下拉出一點手朝來人做了個飛吻,這才慢慢透過衣物,透過血肉直達那顆跳動的心髒。
仔細看,這顆心髒和常人的又不太相同,上面布滿了若隐若現的紅色圖紋,金色小字似藤蔓,似枷鎖,将整顆心髒包裹住。
那渾身的情緒漸漸消散,來人撩起他的發絲别到耳後,傾身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我回來了。”
話落之後,原本的‘複雜’全部消失了。
很難說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感覺,就像有一件事一直牽挂在心,卻找不到根源。
存在不影響生活,卻總會在無聊的時候想起,然後如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然而現在,一切都煙消雲散,心底一片澄清,如入潭之水,可撈明月。
來人順腳走到亞倫身前,比亞倫還高一些的身高,看第一眼。
嗯,她伸手挑起了男孩的下巴,手指纖長瑩白,甲蔻嫣紅。
絲帛滑落,露出手腕上完整的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