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王小虎的關照,這大半個月來,蘇林、蘇佑和冷杉三個人在初雲館過得相當愉快,連築基丹都攢了五六顆,蘇林就從沒這麼富過。
這日他們從邊鎮回來,夜裡,王小虎又請客,邀了玩得好的朋友在自家吃飯,蘇林、蘇佑和冷杉自然也去了。
都是年輕人,無拘束,酒喝過一圈,漸漸就談深了。
有人問王小虎:“馬上就要考核了,小虎,你去哪兒啊?”
蘇林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近來涉及到王小虎的考核隻有内選弟子的考核,也涉及到她,對此格外敏感。
而且她注意到,這人問的是“去哪兒”,而不是“打算去哪兒”“想去哪兒”。
王小虎嘿嘿一笑,拿眼風暗暗一掃,見周圍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也沒藏着掖着,說:“飛瀑峰的陸師尊門下。”
桌上人一半調侃一半恭賀地“哦喲喲”喚起來。
“陸師尊啊!你小子行啊!”
“咱們怎麼啥風都沒聽到,你嘴可夠嚴的!”
“陸師尊那裡難進得很,小虎厲害!”
他臉上略有得色,一邊謙虛一邊笑,等大家鬧得差不多了,問:“你們呢?去哪兒啊?”
跟他隔着兩個位置的人說:“我想留在長門,但我爹非讓我去靈藥谷,說是哪裡冷門,好修行。”這人蘇林有些印象,是“築基”那隊的。
他旁邊的人說:“我跟你一樣,也是飛瀑峰,但不是陸師尊。”這位就是跟王芸迩打招呼的清瘦少年。
這一下,蘇林、蘇佑和冷杉三個人傻眼了。
他們三個跟着王小虎傻樂了這麼半個月,以為大家都一樣,等着一個月之後的考核,沒想到人家暗地裡沒閑着,早已經把路都鋪好,隻等走個過場,就他們三個傻傻地在這兒蹉跎時間。
他們有什麼門路?
什麼門路也沒有。
甚至連找門路這個念頭都沒生。
要是有人問起來,該怎麼說呢?
他們這些日子一起吃,一起玩,一起去巡邊,已經很熟悉了,挺玩得來的,平時瞧着一樣,此時說出不同來,徒增尴尬。
幸好,沒有人問他們仨。
有人站起來,舉杯說:“哎哎哎,靜一靜啊!聽我說一句,衆所周知,我們靈山派法力最高的師尊,除了陸師尊,就隻有莫師尊了,但莫師尊向來不收徒。小虎哥能拜到陸師尊門下,可算頭一份了,将來還有賴小虎哥關照關照呢。咱們得敬您一杯。來!小虎哥,冷哥,林姐,還有蘇佑哥,祝你們修行大成。”
蘇林有點兒汗顔,拜在陸紹門下的是王小虎,關她什麼事。
王小虎笑嘻嘻舉杯,一把把冷杉拉了起來,并沒有當場反駁。
蘇林、蘇佑也便跟着站了起來。
蘇林心中感歎:虎哥不愧是我虎哥,場面上不讓人下不來,就是懂味!
這一夜,喝得很盡興。
衆人散去,隻剩下王小虎,和在王小虎家有床鋪的蘇林、蘇佑和冷杉四個人。
宴會散的時候,王小虎軟得站不住,吐得稀裡嘩啦,這會兒瞧着還好,隻是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他讓人泡了一杯茶,邊喝邊歇,問這邊三個:“你們有想去的地方嗎?找好門路了嗎?”
這邊三個沒人言聲。
王小虎說:“咱們一路從茅灣過來,我還真有點兒舍不得了。不如我們都去陸師尊那兒吧!陸師尊也是願意的。你們覺得怎麼樣?”
蘇佑挨他最近,王小虎一掌拍下,抓着他的肱二頭肌揉搓。
蘇佑一邊閃一邊左右看,說:“我都行吧。”
王小虎笑了笑,問蘇佑旁邊的蘇林:“林姐,你呢?怎麼樣?”
蘇林在糾結,投身到前男友門下,關鍵是前男友還已婚已育,十分尴尬。
王小虎看蘇林不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因他并不十分看好蘇林,而且蘇林在隊伍裡被蘇佑和冷杉稱作“老大”,讓他有點兒不好調擺,也就沒勸。
王小虎越過蘇林,親昵地碰了碰另一邊的冷杉,用一種心照不宣地眼神微微一笑。
冷杉說:“我就不去了。”
衆人都沒料到他會拒絕,尤其是王小虎,愣了一下之後,轉身看向冷杉,以為自己聽錯了。
冷杉說:“我不去。”
王小虎聽清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來。
蘇林從側面看清王小虎的面皮一沉,這邊的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咬肌鼓凸出來動了動----這是在咬牙了,他胸口的起伏也明顯起來。
王小虎在憤怒。
憤怒什麼呢?
憤怒這種情緒一般伴随着無法掌控的無力感。
王小虎想掌控什麼?或者說,他以為自己掌控着什麼?
蘇林突然回過味來,不管是王小虎還是他的朋友,不問他們去向、給他們敬酒祝賀,是都已經把冷杉、蘇佑還有她看作了王小虎的依附者,王小虎去哪兒他們必然去哪兒。
依附者必然聽從主子安排,哪會有其他選擇?
王小虎把冷杉的拒絕視作了背叛,才會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