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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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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夏天出了名的炎熱,但秋冬天濕冷,而且沒有暖氣,更讓人受罪,每年一變天,流感就迅速蔓延。11月中旬,幾場雨落下來,柳漾和同事們的苦日子來了,護士長調了班次,柳漾比以往更忙,跟趙東南不常見面,她心裡怨氣不減,有火就發,絕不忍,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往前混。

火鍋店裝修得七七八八,大老闆程東升請高人算過,在衆多備選店名裡定了“有闆眼火鍋城”。有闆眼在武漢話裡是指有能耐,很厲害的意思,三老闆肖曉钰帶着服務員們在玻璃櫥窗上貼着字樣:火鍋、家常小炒菜、肉絲炒面,砂鍋粉絲煲,工人們在裡屋搬桌子,馮鵑訂的紅燈籠到了,連忙去挂起來。

新店新氣象,張燈結彩,紅紅火火,肖曉钰誇馮鵑想得周到,馮鵑搬出三腳梯,拿着紅燈籠挂去招牌兩側。左邊挂好,馮鵑跳下來看看,去挂右邊,踩上梯子讓服務員看高度,冷不防兩眼一黑,從梯子上摔下去。

梯子不高,但偏偏不巧,馮鵑是頭先着地,右腳還紮進了一根布滿釘子的木條,肖曉钰連喊幾聲,她都沒醒。

馮鵑摔到了頭部,衆人不敢随便移動,電話打去秦飛那裡,秦飛遙控指揮:“找救護車,送去617醫院挂急診,我直接過去。”

醫生為馮鵑做了處理,右腳的釘子被拔出,但顱内有出血,一直昏迷。綜合病房住滿了,樓道遍布加床,柳漾找科室主任徐怡翎幫忙,把馮鵑安排進一間特護病房,那裡面住的老幹部今天淩晨剛過世。

柳漾忙完趕去馮鵑病房,手機振動起來,陳玉蘭報了喪:“下午五點七分,你爸走了。”

已是夜裡,柳漾打去電話,陳玉蘭手機占線,她可能正在通知其他親屬。柳漾靠着牆站了片刻,把眼淚逼回去,擰開病房的門,裡頭卻沒開燈,馮鵑仍未醒來,秦飛呆坐在她床前。

柳漾走過去,窗外路燈光照進來,她輕聲說:“我問過我們主任了,她說再晚一點可能就醒了。”

秦飛不說話,柳漾遞過手機,讓他看到陳玉蘭發來的那條信息,事情索性一起都來吧。秦飛眼中依稀有淚,臉側向一旁,媽還沒醒,爸死了,弟弟該怎麼辦?他低聲說:“我媽倒下去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

他的聲音在哭,柳漾眼睛一熱,抱着他的頭,按到胸前,輕撫着他的背。她在急診ICU病房工作過半年多,常常這樣安慰病人家屬。

暗沉的光線裡,兩人相擁沉默,各哭各的。有淚落在頭發上,秦飛平緩了許久,松開環抱柳漾的雙手。柳漾說:“你去吃點東西,跟你弟弟也說一聲吧,這裡我看着。”

秦飛坐着沒動,柳漾去給他買吃的,路上又收到一條信息:“我和你大伯商量了,大後天早上出殡。”

ICU外,有兩個家屬帶着棉被和充電寶等生活用品,席地而坐,守護裡面的親人,柳漾幫他們倒了熱水,再去馮鵑病房,她剛醒。

秦飛告知了柳志華的死訊,馮鵑愣愣地望住一個地方,眼裡毫無靈光神韻。柳漾讓秦飛吃外賣,馮鵑回過勁:“我就說今天心跳得不正常,爬到梯子上,眼睛一花,人就倒了。”

電熱壺裡燒着水,柳漾泡茶,馮鵑吃着飯,拼命說話。柳志華的爸在睡夢裡去世,村裡人都說是有福德之人,她希望柳志華走的時候也不痛苦。

秦飛記得馮鵑當時還笑言,雙方老人都送走,自己是四大皆空,不知多省心。他似有所悟,柳志華走了,他媽才是真正心裡一空。以前問她為什麼不放手,她總在找理由,振振有詞,等柳漾出去後,他問:“你很喜歡老柳,是不是?”

馮鵑悶頭吃飯,秦飛一直看她,她連眼圈都沒紅,瞪兒子一眼:“肉麻。”繼而飛快問,“你跟傑傑說了嗎?”

“我說你在店裡忙,半夜才回家,我在加班,讓他自己先睡,可以睡到自然醒,再一起去團風。”秦飛擔心柳俊傑忽聞他爸死訊會害怕,隻對他說老柳想兒子了,柳俊傑乖乖睡了。

馮鵑拿起手機,找柳俊傑的班主任請假,秦飛瞥到柳漾竟在馮鵑最近聯系人裡,他剛掃上兩眼,馮鵑挪開手機,不讓他看,瞪起眼:“懂不懂什麼叫隐私?”

秦飛不解:“你們怎麼有聯系?”

“她是護士,又是老柳的姑娘,我問兩句都問不得?”馮鵑要下地,秦飛放下筷子去扶她,她試了試右腳,還不能走路,一跛一跛去上廁所。

秦飛一瞥之下,來不及看到更多,但馮鵑和柳漾交流的不是柳志華,而是火鍋店的進度,他等馮鵑睡下,去找柳漾,柳漾還在工作,也不給他好臉色:“我爸想問,怕我媽不高興,讓我問一下,不行啊?”

秦飛覺得有點不對勁,但這也說得通,他向病房走去,忍不住轉頭看柳漾,她在安慰小病人。病人如織,沒人知道柳護士失去了爸爸,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是被安慰的那個,卻忘記安慰她。

秦飛在陪護床上睡下,大清早被護士查房驚醒,馮鵑又坐在病床上發呆,見他醒了,一通發号施令:“你去醫院食堂給我買飯吃,買了就回去,帶傑傑去團風,他有三天假。”

秦飛問:“你呢,我讓大姨過來?”

秦飛的兩個姨媽都當了祖輩,一個要照顧外孫,一個要照顧孫女,馮鵑認為勞師動衆沒必要,她隻是右腳走路不方便,喊兩個服務員左右一扶,往出租車一塞,她就回去了。這病房高級,中午之前她就退房,不然又得算一天費用。

馮鵑是前妻,不用摻和葬禮的事,但秦飛拿不住她的态度,直接問了,馮鵑揮揮手,雲淡風輕:“我去個什麼,我巴不得省錢省心!”

“我送傑傑去團風,掏多少紅包合适?”秦飛理不太順這門道,虛心請教,馮鵑轉給他兩萬塊錢,“我準備好了,你代表我們一家。”

“我有錢。”秦飛不收,母子倆僵持,馮鵑告訴他這筆錢絕不能省,“再怎麼樣,他是傑傑他爸。傑傑一直不曉得我跟他爸離了婚,老柳說了,家裡人都會瞞着他,永遠不說,也沒必要說。這個錢你要當着傑傑的面給,聽懂了嗎?”

秦飛收了錢,昨晚他發過誓,隻要馮鵑醒了,他以後都聽她的。走出住院部,他特地繞去急診,柳漾已經下班走了。

柳漾在一家面包房吃早餐,要了熱牛奶和新鮮出爐的葡萄幹餐包。這段時間,她看出柳志華大限将至,每次一下大夜班,她就去團風跟他待着。

柳志華行動不便,陳玉蘭找村人借了輪椅,每天都把他推出去走一走,柳漾也在的話,就走得遠些,去鎮上看看。

連日來,柳漾熟知柳志華少年時走哪幾條路去上學,在哪個池塘裡,他釣過一桶鲫魚,在哪片竹林裡遇見一隻灰色的兔子,又是在哪一年,第一次吃到傳說中的面包,裡面還夾着葡萄幹。

柳志華說話費勁,這些事都是陳玉蘭轉述的,細節模糊的地方,他才進行更正。柳志華19歲去當兵,在那之前,他在交通部門的基層道班當臨時工。鎮上惟一的主幹道是國道,當年還是瀝青路,柳志華和同事們的主要工作任務是養護公路,保障暢通。

管養工作不輕松,填補坑窪的路面,修整路邊雜草、清理水溝以及培育苗木,柳志華每天都過得很悶,疾馳而過的外地車構成了他一天之中最大的樂趣,全國省份的簡寫,諸如瓊黔桂冀,他背得滾瓜爛熟。

有天一輛滬字牌的大卡車經過,司機下車撒尿,讨杯熱茶喝,他有些咳嗽,柳志華塞給他幾包胖大海,司機回贈他一隻葡萄幹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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