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瓊珠眨眨眼,氣呼呼地提起藥箱,“簡直答非所問。”
“你好生歇息,我回去睡了,你要是再敲牆,我肯定用針把你紮老實。”
安瓊珠走後沒多久,穆熙就扶她去了浴房,屋子裡暖得就像盛夏。
熱水驅散寒氣,蘇隐就像脫離了夢境裡的冰涼河水,身子不再發顫打抖。
泡好熱水澡,又喝了熬好的藥湯,蘇隐直接悶頭大睡。
次日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天色大亮,蘇隐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已經退熱了,但身子還是疲乏得很。
衙門無事,她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推開窗子就看到坐在梅子樹下的安瓊珠。
“你總算醒了。”安瓊珠起身,走到窗戶邊,“可是退熱了?你要是再不醒,就要砸我的招牌了。”
“你有招牌?”蘇隐輕笑,揉了揉肚子,轉身朝門外走。
安瓊珠也沿着牆面,繞到蘇隐面前,“我爹的招牌就是我的招牌。”
“姑娘,竈上熱着肉包子和饅頭,砂鍋裡有肉粥,陶罐還熬着姑娘的藥。”小滿在院子裡晾曬衣服,回頭脆生生道。
蘇隐走進廚房,盛了碗肉粥,遞給身後的安瓊珠,“勺子,自個拿。”
安瓊珠接過粥碗,轉身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兩把瓷勺,坐在門外的竹椅上。
蘇隐坐在她的旁邊,将自己的粥碗遞過去,多餘的瓷勺落進瓷碗裡。
安瓊珠喝了口肉粥,對小滿不吝誇贊,“小滿,你這粥熬得可好喝了。”
“安姑娘若是喜歡,常來吃呀。”小滿甩了下衣服,聞聲回頭道。
“你今兒起得遲了,錯過了新太爺審案子。”安瓊珠喝了口粥,微微眯眼,就像冬日曬太陽的狸貓。
蘇隐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案子?”
安瓊珠側眸看她,面露嫌棄,“你莫不是病迷糊了,當然是昨日發生的那兩起命案了。”
“果真是病迷糊了。”蘇隐自嘲地笑了笑,“可審問清楚了。”
安瓊珠喝粥的動作頓住,過了片刻才點頭,她看了眼四周,往蘇隐的方向靠了靠。
“因愛生恨,痛下殺手。”
柳樹村林李氏,貌美如花,但丈夫林常發在外經商,常年不在家。
年深日久,林李氏和隔壁的趙籮筐有了首尾,随即有了身孕,趙籮筐欣喜若狂,想讓林李氏與林常發和離,再娶林李氏為妻。
趙籮筐家境貧寒,又是村裡的獨戶,但林家卻是有房有地、親戚衆多的富戶,林李氏不願和離,并在林家生下孩子。
趙籮筐最初并不同意,但對林李氏無可奈何,後來他見林家幫他養兒子,趙籮筐也贊同林李氏的安排。
有了孩子,趙籮筐不再無所事事,開始做起販賣新鮮魚蝦果蔬的生意。
因他的果蔬魚蝦質量好,八方酒樓的王棟,就讓他每日往酒樓送食材。
去年年尾,餘太爺要在八方酒樓設宴,王棟擔心趙籮筐供應不上那麼多食材,衙門裡的人前腳離開,王棟後腳就去了柳樹村。
誰知,王棟竟在那日遇見了林李氏。
六月初一,林常發提前歸家,撞見王棟與林李氏的私情,兩人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林常發毒死,再埋屍于竹林。
林常發死後,林李氏想要離開林家,她前往八方酒樓尋王棟時,被趙籮筐無意瞧見。
趙籮筐得知林李氏與王棟的私情後,怒火中燒,暗中跟蹤二人,得知他們竟然殺了林常發,還将林常發埋在竹林裡。
趙籮筐不知他們說的是真是假,趁十五月圓,月光明亮,悄然前往竹林,挖出林常發的左手。
趙籮筐以此為要挾,讓林李氏留下,林李氏不願,甚至出言嘲諷趙籮筐。
趙籮筐一氣之下,手拿麻繩前往八方酒樓,在後院廂房内,将王棟活活勒死,再藏屍于酒樓冰窖。
蘇隐已經喝完碗中粥,又吃了兩個肉包,而安瓊珠碗裡的肉粥已經半涼。
安瓊珠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就像看破紅塵的老者,“情愛之事,果然害人不淺啊。”
蘇隐端出藥湯,輕輕地吹了吹,聽到這話,大笑出聲,手上的湯藥險些灑出來。
“你自己聽聽這說的是什麼話。”蘇隐忍住笑意,好整以暇地看她,眼含打趣,“過些時日,就有人去你家下聘了,你竟還說情愛害人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