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鐵三?不是已經賣了田地了麼?銀子還還不上麼!”林月兒忍不住問道。
鐵三神情一頓,有些自嘲又有些悲涼道:“銀子……丢了,沒還上,本想着帶家人逃走,沒想到牛二帶人堵住,差點隽娘就被……”他又重重對林月兒磕了個頭。“我夫妻二人做牛做馬都難報夫人的大恩,願意賣身給夫人為奴為婢償還夫人恩情。”
旁邊的隽娘也跟着相公一起磕頭,又忍不住輕輕抽泣。
趙管事在旁邊看着幾日未見就如此境遇的友人,也是不勝唏噓。
大滿在林月兒耳邊悄悄說出剛剛從村民哪裡聽到的閑話:“聽說銀子是被鐵三親娘搶走了,鐵三一家才還不上債,才打算逃走的。”
林月兒歎氣,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男子,眼眶赤紅,手上青筋暴起,還沒有從剛剛激烈的情緒中完全退出來。
恐怕他們要逃離的不止是高利貸吧。
林月兒讓家丁先帶他們先收拾東西搬到莊子上,慢慢安頓。
隊伍短暫停留後,繼續往高尖山去,林月兒靠在椅背上,思緒飄遠。
鐵三那偏心惡毒的娘親讓她想到了以前的一些往事。
被偏愛的人幸運幸福,不被偏愛的人卻留下一輩子都抹不去的陰影。
大滿見夫人心情不好,醞釀半天勸道:“夫人不必憂心,欠下高利貸都是這樣的,幾乎家破人亡,那些放高利貸的以後會有報應的,以後死了到了地府,也會被閻王爺下地獄的。”
地獄?
林月兒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一口濁氣,“你相信閻王爺的地獄麼?”
大滿自信道:“當然啦,奴婢沒被買入府之前村裡有一個富老爺,父輩不修功德,做盡壞事,死了下了地獄,沒人庇佑,生意就做不下去了,沒幾年就破敗了,最後男丁全病死了,都是不仁不義糟了報應。”
林月兒好奇道:“哦?他們做了什麼壞事?”
大滿:“那就不知道了,不是做了壞事怎麼會斷子絕孫呢,大家都是這麼說的。”
……
林月兒無語,但一腔思緒也被徹底打亂。
很快就到了溪流,大滿指揮着婆子家丁給鋪好氈步,擺放好茶具、爐子等器攆,才把林月兒請過來坐下。
水流潺潺,林月兒想去溪裡脫下鞋子光腳摸魚,但是今天在這裡肯定不行。
她也無所謂,派家丁出去打獵網魚,自己蹲在溪邊的石頭上挽起袖子摸起了田螺。
一會兒竹兜裡就積下了滿滿一大半田螺。
她舉起田螺對着太陽細細看,紋路飽滿,個大肥碩。
這溪流上遊少有人來,這些田螺也不知長了多少年,沒有人采摘,溪流不深沒什麼大魚,沒什麼天敵,就這麼癡長了許多年,如今倒便宜了她林月兒。
找來一塊石頭壓住竹簍,把田螺放在溪水裡浸泡沖洗。
家丁送來幾尾鮮嫩的小鲫魚,打獵的也有收獲到一隻野雞和幾個野雞蛋。
讓家丁去村裡買幾塊豆腐回來,林月兒開始準備調料和食材。
剁蒜蓉的時候林月兒還遺憾的想道,0527的積分還不夠兌換辣椒,隻好勉勉強強做個蒜蓉田螺了。
大滿取來林月兒特意找鐵匠打造的小炒鍋,生起柴火,先燒起了水。
處理好的野雞,看起來小了不少,林月兒找到野蔥混着姜水料酒将野雞肉細緻的腌制起來,用大樹葉子捆起來扔在一邊。
取出竹兜裡的田螺,一個個用草根揉成的團刷洗幹淨。
大滿嘟着嘴哀求道:“夫人,您怎麼能親自動手呢,您讓奴婢來吧,若是讓齡草姐姐知道了,不得把我關起來打一頓麼,夫人……”
林月兒一邊清洗着田螺一邊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道:“你這麼怕齡草姐姐,她平時會罰你們挨打麼?”
說起這個,大滿就打開了話匣子,從齡草是所有管事女使中最嚴格嚴肅的,到齡草和幾個不願遵守規矩的婆子雷厲風行的鬥争事迹。
不知不覺,林月兒就全部弄完了。
拔下發钗,林月兒才不管這是多貴的東西,用着順手就行,三個動作跳出田螺肉就放在一邊,唰唰唰一頓行雲流水的操作,田螺肉堆積了一盤子。
蒜蓉淹沒田螺肉,林月兒摘了幾把野蔥放進去,野蔥的辛辣混着蒜蓉的香味,淋上麻油、胡椒,香味已經初步顯露出來了。
大滿狠狠得吸了一口,問道“夫人真厲害,夫人每次做新吃食,府裡都要高興好幾天,夫人的手藝比府裡的廚娘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每次夫人做的吃食我們雖然吃不到,但是廚娘都會第一時間跟着學,學了就送到大廚房給大家做來吃,那個時候就像過節一樣,一群有一群的人烏泱泱的搶……”她捂着嘴咯吱咯吱得笑,“也有時候廚娘沒做好,一大堆人跟着拉肚子的,那個時候府裡的茅廁都不夠用了……哈哈!”
林月兒在大滿一堆碎碎念中,處理好了田螺肉和雞肉,又調好醬料細細的給野雞裡外摸了幾層,往雞肚子裡塞了蔥姜,包上樹葉抹上泥土往火堆裡一扔就完事了。
然後在大滿驚呼聲中,家丁買來的豆腐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