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解先生讓讓,”雖然是對他說的話,可顔憶雲并不看向他,雙手揣在風衣口袋裡,側頭盯着那汩汩的小溪,似乎她對面的人是個空氣。
“很晚了,我該回家了。”
解先生……喊的這麼生份,他走之前她可不是這樣,那甜甜的告别到現在還能品出蜜來。這個小倔貓,解雨臣揉揉她剛撞過的腹部,慢慢的回了句,“不想。”
顔憶雲早料到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繃着個臉徑直往那橋上闖,奈何解雨臣這防守太牢固,倆人籃球過人似的晃了半天,還在原地僵持着。
平時的顔憶雲被他這樣強硬的回絕後,大概率都會随他去,妥協的,但是今天,她實在是吃悶醋了,這事要是放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隻怕早就鬧翻天了。
他伸出的胳膊今天摟過别的女人,他那纖長的手指,幫别的女人整理過碎發,他還對那個女人笑,彎彎的眼睛裡看不出一絲假意,再好的戲本都說服不了顔憶雲她自己。對着他,隻會一遍又一遍的循環播放那些畫面,她現在是一秒都不想多呆,一眼都不想多看。
顔憶雲此刻腦袋裡想的什麼,解雨臣心裡很是明白,她今天去見了什麼人,他也很是清楚。
各懷心事又各自愧疚,他倆現在這個處境,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今天這個偶遇不是他的刻意安排,他和阿遠的信息被人故意修改過,本該錯開的世界,就這麼撞在了一起。
有些看不見的人,還是隐在他的四周,慢慢幹預着他的決定,解雨臣心裡對某些事更加堅定了。
擡頭看看天,今天是個大陰天,又有風,四周又是齊膝高的野草,路燈本來就沒有,就這環境,他就算是喊她走,顔憶雲那個怕黑的小壞蛋都不敢吧。
心裡有數了,解雨臣的語氣先軟了下來了,“李嬸炖了魚湯,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沒胃口,”顔憶雲賭氣拒絕的更是幹脆,這話說出口前竟然沒過腦子,倒是吓了顔憶雲一跳。
“你瘦了。”
這句關心,她為什麼聽出了責備的味道。
隻是旁人的幾句話,心裡就起了猜疑,随便的一句關心,解讀起來就變了味道。
不能再在這兒呆下去了,不然待會自己一定會說出什麼傷人的瘋話,讓她後悔。顔憶雲跨過低矮的栅欄,朝小溪裡走去,現在夏末,水應該不深,至于其他,應該隻是唬人的吧。
“不勞煩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解雨臣哪兒會給她這個機會,伸手就抓了她回來,想要把這個烏龍解釋清楚,不留過夜醋。
一個倔強的不饒,一個頑強的不依,又拉扯了起來。阿遠站的遠,隻覺得他們花兒爺牛掰,這麼快就哄好了,放心的回去燒火去了。
“我們之間可是有合同的。”
這句話就像是跟刺,點在了顔憶雲的穴位上。
掙紮的很厲害的她瞬間安靜了下來,“是……”,她終于擡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讓她黃連混蜜一起往下吞的男人。
“我倒忘了,我這腿,賣給您了。”
這一眼如冰,看的解雨臣心裡拔涼。
“最近記憶不大好,您原諒一下。”
“你喜歡哪?”顔憶雲解開風衣在自己的腿上比劃着,“小腿?還是膝蓋膝上?”
“朵兒……”
解雨臣知道,自己這句話是撞了雷了,可他要是不拉這個雷環,顔憶雲指不定還要跟她無聲的嘔氣到什麼時候那。
“這樣吧,”她笑了笑,卻笑的非常的難看,“我大方點,送你半截大腿,這樣我的比例也好看點。”
她悄悄轉動了一下手腕,解雨臣急忙勸阻道,“那刀刃很鋒利,你别亂開!”
顔憶雲的手腕在半空中被攔截,手心赫然握着他腰上的那把蝴蝶刀,刀身已彈開了一半,刀柄被解雨臣手指牢牢夾住,再動彈不得。
“你總是什麼都知道。”
“而我……在你心裡,永遠都是什麼都做不好……”
“所以……”
顔憶雲停頓了一秒,她在努力的克制自已。
“所以……我不是唯一的……”
“也不奇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