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聽到了一聲歎氣。
等她醒來的時候,依舊是晚上,房間裡隻點了一盞燈,四周空蕩蕩的,并沒有人。
這是被放棄了?
憐月從床上爬起來,隻穿了一件單衣,開門走出了房間。
外面沒有月亮,寒風刺骨,刮着人的臉生疼。
她無助的蹲在地上,仰着頭,如此,眼眶中的眼淚才不會掉下來。
不怕不怕。
如今就算再難,都不會有剛穿來的時候難。
憐月起身,正要回房間,看見亭中站着一個人,背影很像那個死去的狗男人——陸詢。
可是對方已經死了,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左看看右看看,怎麼都覺得四周陰森森,莫不是自己也死了,來到了陰曹地府。
憐月忍不住走了過去,在他身後站定,小聲地喚了一聲:“主君,是你嗎?”
對方沒說話。
她上前扯住了他的衣擺,忍不住從後面摟住了對方的腰,哽咽道:“主君,我想你了。”
至少有陸詢在的時候,她從來沒有見過血腥,在他身邊更是沒受過什麼委屈。
人死了,才知道對方好,似乎已經晚了。
憐月的手被拿開,對方轉身,冷着一張臉道:“夫人,你認錯人了。”
是顧權。
她頓時吓得後退一步,定定的看了對方幾眼。
陰影中,少年的臉色并不好,似乎在強忍着怒火。
憐月想到對方殺人不眨眼,即便年紀輕輕,到底也是手掌兵權的亂世枭雄。
她渾身一怔,趕緊鞠躬道歉,語氣帶着顫音:“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别殺我。”
顧權看着僅穿單衣的女人。
憐月的頭發披散着,被風一吹,有幾縷發絲粘在了臉上。
她的五官精緻,皮膚白皙細膩,就是太瘦了,好像風一吹就倒。
或者說……
瘦弱的她能輕易被人桎梏,困在雙臂之間,掐着脖子纏綿親吻,就像那日她和陸詢。
他斂目。
這個女人竟然将自己錯認成了陸詢。
顧權壓下了心中的煩躁,冷聲道:“我與陸詢身量差不多,夫人認錯情有可原,隻是,夫人千萬要的記住了,他已經死了,下次莫要再将我認成了旁人。”
憐月咬唇:“知道了。”
他道:“外面冷,回去吧。”
憐月“嗯”了一聲,卻挪不動腳步,整個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顧權見狀,皺眉詢問:“怎麼了?”
她欲哭無淚,揪着衣擺:“腿被冷風吹僵了,動不了。”
顧權聞言沒說什麼,左右四下無人,上前将她抱起,大跨步走回了房間。
将人放在床上,還記得給她蓋上被褥。
他道:“我知道夫人在懼怕什麼,你對我來說,還有價值,我不會将你置之不理。”
憐月攏緊被子,擡眸,涉及自身安危,心中即便有些懼怕對方,還是忍不住詢問:“我對于顧侯還有何價值?”
原本顧權願意救她,便是因為陸詢給他宛城的印信。
如今宛城是他自己打下來的,她想不到自己對于他還有什麼價值。
她心慌啊。
顧權問她:“你知道為何吳夫人一定要你死嗎?”
憐月想了想,謹慎地回答:“聽聞主君與吳夫人是青梅竹馬,長大後順理成章的結為夫妻,想必兩人曾經也曾深愛過,隻可惜男人薄涼無情,主君成婚之後便納了很多侍妾,許是吳夫人還未走出來,恨屋及烏,才會一心想要我的性命。”她口中的主君一直是陸詢。
他笑了:“你錯了。”
憐月:“什麼?”
顧權嘴角含笑,面上帶了一抹深意:“她就是嫉妒你,嫉妒是會殺人的。”
憐月看着對方,有些奇怪,明明他還如此年輕,哪裡來的這些感慨。
總不能,是他也有個愛而不得的女人,然後因為嫉妒,把對方的愛人給殺了吧?
她想到此,渾身起雞皮疙瘩,忍不住雙手撸了撸胳膊。
不至于不至于,不要亂想。
顧權解釋道:“陸詢為了你,送了一城出去,臨死前卻對吳夫人沒有半分交代,難道你還不夠惹人嫉妒?無論是為了面子還是裡子,她都不會輕易放過你。”
憐月緊張道:“她還會派人來殺我?”
顧權:“大概。”
他淡淡道:“不管宛城是怎麼打下來的,的确是有印信在,我的人才能順利進城,這個人情我會認下。這些日子,我會安排宣堯保護你,确保你的安全,你大可安心。”
宣堯是顧權的副将,屬于心腹,有他這句話,憐月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
“多謝。”
顧權見她無礙,便出了房間,順便将房門帶上。
憐月躺會床上,又突然坐起,發現了槽點。
不是。
大半夜的,顧權不睡覺,在她門口的亭子站着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