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婉當初入宮,可不止是沖着區區一貴妃去的。
現下南齊不願福安公主與北齊之人和親,與路家而言實在是一件好事,既是如此,兩邊合作也是便宜,自也沒有不應之理。
應禮對他的話很是滿意,微微颔首後才又揚聲道,“故國來人,路公子想必是有許多話要與他們說,不妨與在下一道前往北陳的歇腳之處,也當是認認門。”
“那便多謝應大人關懷了。”
……
使臣們的歇腳之處是鴻胪寺商議着定下的,為得便是路淩霄能與使臣們時常見面往來,以解他的思鄉之情,這樣善解人意的安排自然也有别樣的用意。
路淩霄自踏入這宅子起,便覺察出其中的不對。宅院之中靜谧得如同無人居住,可四處明确透着方才掃灑幹淨的氣息。
一衆使臣之中自也有武藝高強,他們對同是習武之人的氣息極為敏感,自也能察覺得到這院子裡究竟藏了多少釘子。即便身處他鄉,南齊的這般安排也多少有些失禮。
其中有人開口想要質問,卻被路淩霄制止。
“這位大人是覺得何處不妥?”應禮客客氣氣地笑着,像個極為合格的待客之主,“宅院簡陋,時間匆忙,恐要委屈了諸位大人。”
“若有何處不妥,盡可開口,南齊最重禮數,定是要讓諸位此行舒心。”
他這話說得懇切,方被攔下的人沒想太多,剛要開口,便被路淩霄打斷,“我朝少有這般景緻的庭院,諸位大人不曾見過,故有些好奇罷了。”
應禮回身打量着方才要開口的那位大人,腦海中将此人的官職家世全數過了一通,而後才沖着路淩霄笑得溫和,“原是如此,路公子來建邺要稍早一些,平日也常出入園林,日後若是得空,還應多往此處走動,帶着使臣們四處瞧瞧才好。”
“諸位在城中若有行動不便的時候,盡可與府中管事提,或是打發人至鴻胪寺也是一樣的。”
這樣的客氣話說出去倒是好聽,路淩霄替衆人低聲謝了,想着盡快将人打發走,卻未想到一直拄着拐杖的李杞赦開了口。
“應大人這般客氣,足見南齊待客周到。”他身側自還有旁人扶着,說話的聲音雖帶着難以察覺的虛浮,可到底還算是洪亮,“既是如此,老朽便不得不叨擾一番了。”
今日他除在大殿之上與皇帝說了幾句話,便一直沉默着,現下主動開口,不止是應禮覺得意外,就連與他一道前來的使臣都覺訝異。、
誰也不清楚這位老大人的葫蘆裡賣着什麼藥。
“李老大人請說。”
“久聞應老大人的才名,不知應大人可願引薦一二。”
他口中的應老大人乃是應禮的祖父,早早辭官在家中頤養天年的應家族長,應阙。
當初應老大人辭官,為的是讓自家女兒得坐後位,應家在朝堂經營多年,其子侄之中為官的不少,可有大才之人卻少之又少,他這位主心骨一朝退卻,應家可算得上是損失慘重。
直至應皇後在後宮穩住腳跟,幾位嫡出的皇子在前朝也有所建樹,應家才安心讓家中子弟再入朝堂。應禮便是應家孫輩之中第一位入朝為官的,他向來聰慧機敏,極得家中長輩歡喜,讓他入朝便是應家重回朝堂的第一步。
鴻胪寺的差事不算艱難,隻很考驗人的反應,應禮一向應對得當,今日聽出李杞赦的話風,便也想不着痕迹地回絕,以全兩邊的顔面。
“祖父年歲已高,以及許久不見外客,老大人此事怕不大好辦。”
李杞赦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對他這般推脫也不生氣,“應大人好歹也替老朽回去問上一問,至于老大人見與不見,總還是兩說。”
他回身示意扶着自己的人将備好的東西拿出來,“老朽自北陳帶來對弈經的下半本,便隻當做是拜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