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姑娘來了,貴妃高興得很。”帖子遞進來,路貴妃便就吩咐人準備着接見了,再加之她還要重新梳洗,半個時辰的确是算不上太久,可見眼前引路的這位說的是實話。
周知意低垂着眼膜,笑意淺淺,“想着貴妃或許是想聽聽外間的事,便自作主張地前來了。”
“姑娘是最懂貴妃心意的。”他躬着身子将人引入院子,低聲恭維了一聲還不夠,還要趕着再說上一些,“應氏這些日子在北都忙碌得很,想必姑娘也不得休息,貴妃娘娘心中記着姑娘的好。”
這話沒得到回應,周知意踏入院子,便就是見過兩次的嬷嬷在迎了。
“應姑娘快請進罷,貴妃已然在等了。”
今次入宮,不同之處果真表現在各處,手邊的茶水已然換成了她日常常用的,糕餅一瞧也是現着小廚房做的,隐約還能感到碟盤周圍的熱氣。
有前兩回的經曆,她多少摸明白了這位貴妃娘娘的秉性,今次再見,便顯得遊刃有餘了許多。與這些宮妃打交道本就是她最擅長的,挑揀了些許路貴妃或許喜歡聽的說了,她想才轉入正題。
“皇子公主們都出了宮,貴妃瞧着整個人也松快了不少。”
與旁的皇子公主都居于皇嗣殿不同,路婉的十三皇子與八公主的大半時間,都是住在她這處的偏殿,這倒也算不上是什麼皇帝默許的特例,實在是有子嗣的宮妃之中,能一人獨居一殿的實在隻有她一人。
旁的皇嗣倒是想跟着生母住,卻實在是沒有地方。
“出宮?”路貴妃看向身邊的嬷嬷,似乎對此事很是訝異。
兩個皇嗣的年歲都不大,十三皇子的年歲倒是可能與兄長們一道,偷偷溜出宮去,隻是八公主方才啟蒙,連話都說不大利索,宮中想是無人膽敢将這個奶娃娃一道帶走。
今日不是請安的日子,兩位皇嗣未到,自然不知曉他們的行蹤,嬷嬷趕着着人去各殿中瞧兩位皇嗣,安撫了貴妃又小心翼翼地開口去問周知意,“應姑娘怎地忽而提起這事,是方才在外間見着了什麼人?”
周知意似是覺察出自己說錯了話,踟蹰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方才似是見着了二皇子,想着貴妃不能出宮,許是會叫皇嗣們替代自己前往,便才有此揣測。”
她擡眼看向路貴妃,眼神之中的隐喻極為明顯,“許是我看錯了也是有的。”
路貴妃知曉她這是特意前來告知,不過假做含糊罷了,隻是這些日子趙慎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實在很是乖順。
沒有了外祖撐腰,身邊的親信也幾乎都被清理了個幹淨,如今他能依仗的便隻有自己這個養母一人了。到底還是個十多歲的孩子,經此變故,變得小心讨好些也是尋常。
“兄長勉強也算得是他的舅父,前去迎一迎,倒也不是什麼奇事。”她與趙慎雖不大相熟,可沒三日一次的請安見着,也算是有些面上的情分,并不大想将這孩子想得太壞,“京中不也去了不少人。”
“二皇子可是有李氏血脈的,如今也是可以議親的年歲了,皇帝對他似乎也極為寬縱。”周知意輕巧提醒了一句,這個年歲,且有李氏教導的皇嗣,若說他是什麼天真爛漫的人,任誰也不會相信,更何況,當初李杞赦過世時,他也是鬧着要詳查的,隻是後來,他卻算是全身而退了。
“這般寵愛,貴妃順着皇帝的意思,稍輕縱些也是應當的。”
皇嗣無旨去見攜功而歸的武将,這本就是大忌,應阙即便是他的親舅父,這也是要惹人非議的。如今趙慎顯見得是沒有什麼去親迎的必要,加之前兩回周知意提過兩回的,外戚之事,他這行徑便就更顯可疑。
“他本就是因着外祖權勢過盛吃過虧的,現下又刻意引得諸人非議……”路貴妃心弦一蕩,似乎想到了些什麼,“你的意思是,他故意這般,隻是為了引起皇上對本宮的猜忌?”
“小女的意思是,二皇子有了自己的心思,所做之事皆應小心應對,以免連累貴妃的一雙兒女。”
她頓了頓,指着路貴妃身下的座椅,提醒着莫要忘了,想要籌謀此位便要時時事事小心,不可有一點兒迷糊,頓了半晌她才又開口,“也免得連累了您的母家。”
“多謝你特意跑這一趟,來提醒我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