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聽聞南齊宮中規矩頗多,今日一見……可見應姑娘在宮中也是得寵的。”
這話白萱一路上學過許多回了,現下再說,就連那話中的停頓都學的别無二緻。
周知意心下稍有不安,實在不知是自己想的有些太多,還是趙慎當真意有所指,總歸他那神情叫人瞧着不甚安心。
這些日子她的動作不斷,卻沒有一點兒遮掩,趙慎隻消想一想,便可知曉這些事中多少都有些她的身影。
幸而李氏如今的風光不再了,思及此處,她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心下稍安。
便是李氏風光依舊,有些事也是不能再拖的,她轉着手中金钗,搖曳的鳳尾在空中舞出粼粼的光影,一下下蕩出叫人心動的弧度。
“姐姐還要再聽嗎?”
“不必了。”
她将金钗小心收進妝奁盒子的最底下,這樣多的日子過去,這木盒終于被钗環填放得有了些滿滿當當,其中大多自然還是她從前用慣了的。
啪嗒一聲,她不甚留戀地将木盒關上,繼而又去吩咐白萱,“稍聽着些宮中的消息,不論是什麼,都要報給我知曉。”
路貴妃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今日被趙慎這樣在暗中戳了一刀,定是要找機會還回去,隻盼着她能聰明些,多給這個養子添些麻煩,叫他無暇其他。
“今日大将軍入宮,路小将軍恐是要來的罷?”白萱小聲提醒着,她分明能從路淩霄那處得到最準确的消息,卻不知為何一定要舍近求遠。
周知意不置可否,隻輕聲嗯了一句,卻也不曾收回方才那句話,“你今日若是空閑,便去新宅子那處一趟,應氏晚些時候要挑揀府中侍候的人,他們說不得北陳話,難免被人伢子欺瞞。”
這人伢子是喬氏推薦來的,說是用了經年,已算是都城之中頂好的,隻是再好的人也難免利益熏心,終歸還是該謹慎些才好。
“這北都一共就這樣大,那人怕是不敢。”白萱以為,即便是為了籠住未來路家的生意,人伢子也不敢在此處上做什麼手腳。
“不過姐姐的族人們都不大會說北都話,我去上一趟,也免得中間傳話傳出什麼錯漏。”
“挑時多找些底子幹淨又少話的,那宅子日後多半時候都得空着,很不必要那些太過機靈心思活絡的。”
周知意實在是甯願身邊人蠢笨一些,也不願身邊被塞來什麼釘子眼線,她暫且還摸不清這些人的底,手中也實在沒有什麼可用之人,自是要萬般小心。
誠然,路淩霄自然也曾開口,說是人員選定之後,再着人好生調查一番,隻是他調查他的,自己挑揀自己的,總沒什麼妨礙。
“姐姐若是一道前往,豈不是便宜。”
“這是應氏的祖産。”周知意低聲解釋,她即便是住進去,那隻是暫居,很不好越俎代庖,“一應事由都該由族中長輩打理妥當才是,哪裡有我去做主的道理。”
她面上的神情輕松了不少,應氏在北都的聲望漸高,這于她而言實在是個極好的消息,如今身後有了這樣的依靠,她在北都的行事便宜了許多,便也不必事事親為,自有更多的時間去做更為要緊的事。
“今日路貴妃說的那位進獻金钗的人,也着人出去打探打探罷。”
不論那人是工匠,亦或是什麼朝臣,這樣見過九尾鳳钗的人,約也是在宮中見過她的。這可不算是個什麼好消息,也實在是留不得。
“姐姐這是對那金钗很是滿意了。”白萱笑彎了眉眼,實在是為她有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而高興,“這便不必小心避開路小将軍了罷?”
“那金钗的确好看得緊,不過路小将軍這些日子也置辦了太多東西,總歸不好再讓他費心。”周知意亦是笑意盈盈,“不過也不必特意瞞着,也免得他多想。”
白萱頗為輕快地應下,“姐姐便且安心吧,此事倒是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