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的皮膚略黑,長相卻相當不俗,讓人想起古老的埃及人。
黑發柔軟地垂着,碧色眼珠轉動間波光粼粼 ,眼角用炭筆勾勒出了下滑的弧度,連接到一個點上,是很特殊的圖案。
眼皮上面隐隐有金粉閃動。
他的耳朵上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的獸牙。
可就算這樣,他看起來也不突兀,融入得很好,完全不像是玩家。
“……”
這是不打算回答?
不過侯豪雨注意到他肌肉繃直,呼吸也放慢了。看來他的結論是對的。
侯豪雨笑得極其燦爛,隐約可見後槽牙:“你猜猜我是怎麼知道你是玩家的。”
“什麼玩家?”諾亞終于舍得理他了,擡眸略略掃過。
端起研磨石碗往前送:“你們誰先來?”
黑發男人見他否認也不急,細數他觀察到的細節:“臉上的圖騰的味道不對,是現代的化學顔料的氣味。”
“你說布洛洛話時不熟練,不像是土生土長的布洛洛人,更像是外來者……”他微微停頓,“但是外來者的話,首領不會把接待的任務交給你。”
“所以,你是玩家。”
諾亞良久不語,定定地看着侯豪雨。
他視線非常專注,細細打量,讓人想起打量獵物的狼,專注地觀察着獵物的一舉一動,隻為一擊斃命。
侯豪雨實力很強,在他們精神病院中數一數二的水平,從很小的時候,他的身體素質就異常強悍。
而在一次次打鬥中,他的格鬥技巧越發娴熟,他的風格自成一派,是完完全全的街頭格鬥。
因為自身實力強悍,所以在面對各種情況時也格外淡定。
但在此刻,他久違地感到威脅。
那是一種來自更‘高’的壓迫感,諾亞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次呼吸——
都讓他壓力山大。
像是被一塊很重的石頭壓着脊椎,迫使他低頭。
人在遇到危險時有三種反應,【戰鬥】、【逃離】和【僵直】。
對侯豪雨來說,後面兩個選項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漸漸地,他的眼底隐隐浮現不一樣的東西:戰意。
諾亞仿佛吃飽喝足的雄獅,對眼前的獵物不感興趣,他端着碗的手放下了。
“咯噔——”
“我是玩家。”
猜對了!
侯豪雨覺得今天的自己特别聰明,什麼都隻要稍微一想,線索自動連接在一起,結論也十分有力。
何小雨忍不住小聲驚歎:“好厲害……”
諾亞嗅嗅碗裡的顔料,之後便露出嫌棄的表情,如果他有耳朵,此時應該直接耷拉下來了。他說話依舊不太利索:“我們是【原住民】。”
原來剩下的兩位玩家是【原住民】,難怪當時沒有和他們集合。
“我們?另一個人呢?”侯豪雨捕捉到他話裡的信息。
諾亞掃他一眼,輕輕擱下手中的碗,他摩挲着碗的邊緣。
“他們死了,”諾亞說得淡定,還好心地解釋了一下:“因為臉上沒畫圖騰,不敬【神】,被帶去祭壇獻祭了。”
“祭壇?”
“其他的信息,你們得拿東西來換,”諾亞闆着臉看向兩人,壓迫力十足。
何小雨顫抖一下,移開視線。
侯豪雨不偏不倚地對上他的視線。諾亞碧色的眸子如同沙漠中的綠洲,看似是生命之泉,實則是大型的鬥獸場,其中所有的生物都在争取那一線生機。
很殘酷。
猜測【塗顔料】應該是他的任務,侯豪雨試探問:“我讓你塗顔料,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可以嗎?”
諾亞搖搖頭,不為所動,眼皮都懶得掀,半垂着眼。
“我幫你揍一次人怎麼樣?”思來想去,他好像就這麼一個拿得出手的交換條件。
諾亞再次搖頭,表情淡淡。
這樣都不心動?!揍人服務可是他們精神病院熱銷産品。
不過諾亞看起來很強,應該也不需要别人幫忙。失算了。
何小雨抿嘴,默默攥緊衣服:“我、我可以告訴你,你的結局。”
“不感興趣,”諾亞絲毫沒有猶豫,看起來也完全不擔心自己能否通過副本。
“那你對什麼感興趣?”
“我對内髒感興趣。”
侯豪雨頓時眼前一亮。他們房間就有内髒啊!
“我們房間裡有内髒,我可以幫你去取一些過來!”
諾亞掀起眼皮,眼底透出愉悅:“好,你給我内髒,我告訴你祭壇位置。”
侯豪雨走之前還不忘招呼何小雨:“你可以幫我嗎?”
何小雨猶豫不過一秒,就跟了上去。
“剛剛謝謝你……”何小雨小聲說道。
“啊?謝什麼?”侯豪雨毫不客氣地往對方懷裡塞了幾個罐子。
回頭,蹲下,又自己抱了幾個。
何小雨的謝意頓時卡在了喉嚨裡,不上不下。原來是真的需要幫忙呀。
沒多久,兩人就搬了幾個罐子過來。
侯豪雨拍拍罐子:“這可都是新鮮的内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