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無月,也看不見星光,這場雨不知何時會停。
遠處隐約傳來轉經筒的聲音,夜色已深,也不知是誰如此虔誠。
正午的炎熱已經消退,現在的溫度很适合睡覺,詩亦将燈光調暗,正要躺平,突然想起換下的濕衣服還在衛生間,隻得下樓去取。
才到庭院,就見格措遠方倚在梁柱邊喝酒,高度的青稞酒已經空了兩瓶,他手裡的第三瓶也已過半,卻看不出半點醉意,藏族的男子酒量都這樣好的嗎?
不想去招惹喝了酒的男人,醉了的惹不起,沒醉的犯不上。詩亦轉身想走。
“不過來坐會?”他的聲音不大,卻正好能讓她聽見,上樓的腳也停住了。
這麼靜的夜,這麼沙啞性感的嗓音,确實能讓人心裡咯噔一下。
詩亦躊躇了片刻,最後走近,搬了張凳子坐下,自顧地開了瓶酒。
青稞酒不同于威士忌,有着直擊顱頂的沖勁。
“喝不慣?”即使院裡的燈光昏暗,依舊能看見她極力忍住,不去龇牙咧嘴的樣子。
“沒什麼不習慣的。”詩亦仰頭,又喝了幾口,這一回,确實更能接受不少。
“我想,你是不是應該正式介紹一下你自己,失憶小姐?”男人抿着嘴低笑。
“圖真沒和你說嗎?詩經的詩,亦舒的亦。”詩亦微微頓了頓,煞有其事地自我介紹。
圖真隻是傳達了她想“花錢”的意圖,名字,确實沒說。“真是個有意思的名字,和人一樣。”男人輕笑,不再有所動作,而是定定地看着她。
詩亦不明所以,這樣的氛圍,這樣的注視讓人有些血氣上湧,渾身也開始燥熱。
她站起身來,想在氣氛更微妙之前撤離,“不早了,休息吧。明天還有很長的路程要走。”
詩亦想要繞過梁柱上樓,他卻伸手,一把将人拉住,輕輕一拽就把她擁在懷裡。
這樣的姿勢,兩人隻隔着薄薄的絲質睡袍,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鼻尖還繞着酒氣和那淡淡的青草氣。
“姐姐,你可真不經撩。”他貼近耳畔,笑意更濃了幾分。
他身上很燙,近乎是可以灼傷人的溫度,詩亦擡眸,有點愠惱:“你放開。”
她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不想他再有所靠近。她試着扭動,想擺脫他輕柔的束縛。
“你不是想睡我嗎?正好,我也有這樣的想法。”他的手掌往上,來到了她的腰間,意味深長地輕捏了一下。
轟地一下,詩亦臉紅石化。
“我教你怎麼喝青稞酒。”好像有意要捉弄她,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格措遠方的唇就貼了上來,這一吻很深,他嘴裡的青稞酒更是濃烈,她隻覺得嘴唇和喉嚨都像火燒一般,接近窒息。
詩亦那點力氣,用在他這裡就像用在了棉花上一樣,作用甚小。
很久,他才願意放開。詩亦臉憋的發紅,還沒有出言教訓,他倒是先低喘着說了話。
“你還是喝醉了比較可愛。”
相信,沒有哪個女人喜歡聽到這樣的評價,通常來講,男人隻有尋不到誇獎女人的言語時,才會慣用“可愛”。
這詞殺傷力不大,侮辱性卻極強。尤其是她這樣的年紀,更聽不得可愛兩字。
她來了氣,跨坐在他的腿上,揪扯住他的領子,将他往上重重一提,頗有挑釁的意味:“弟弟,不知道怎麼誇女人?姐姐可以教你。”
他挑着她的臉,有幾絲玩味地緩緩開口:“美人既醉,朱顔酡些。嬉光眇視,目曾波些。”
詩亦挑笑,到底是誰有意思?屈原《招魂》裡的句子,經他口出,竟生動地還原了“貴妃醉酒”的無限旖旎。
他雙手拉住她的腳踝,又将兩人的距離拉近了幾分......
“咳咳......我隻是想......”夏達卓瑪也不知杵在那多久了。
詩亦驚跳起來,格措遠方也即刻松了手。
化解社死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對方社死。詩亦沒有多說什麼,與夏達卓瑪正常寒暄了幾句就鑽進了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