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愛讓我窒息。”席慕天仰頭長歎。
“沒關系,隻要障礙被清除了,你就能呼吸,我現在就幫你。”宋靈将獵槍舉起,上膛,對準了夏達卓瑪,隻要她死了,席慕天還會屬于自己,就算隻是驅殼,她也在所不惜。
席慕天将資料袋抛到她的跟前,緩緩說道:“你好好想想,隻要你叩響扳機,宋佳明的後半生會在牢裡度過,宋家的一切會付水東流。”
“你以為,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會在乎什麼!”她對席慕天的執念之深遠超想象,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殺死這個阻擋她尋愛的女人。其餘一切,均不重要。
“就算沒有她,我也不可能會愛你,餘生不會,生生世世都不會。”席慕天笑着說出了對她的厭惡,這樣的言語,刻薄到近似詛咒,不是恨到極緻,怎麼說得出?
他至今仍不能忘記,席楚風怅然離世,死不瞑目,而她又是怎樣在葬禮上帶笑而來,逼他迎娶,怎樣給他下藥,将他綁在床上...
“那你就恨我。”愛與恨,無論哪種,總歸深刻,得不到愛,那就索取恨,總之,他别想将有關她的一切,輕描淡寫地抹去。
若她痛苦一分,他便要償還十分。
隻聽見砰的一聲槍響,席露應聲倒下,席慕天死死擋在夏達卓瑪身前,席露則沖上前來,護住了他。
變故發生在刹那。
時間也好像靜止了。
眼見着席露倒地不醒,鮮血直流,宋靈的嘴角略微抽動,卻終究沒有哭天搶地。冷血來形容她一點也不為過。
她再次上膛,要繼續補槍,此刻,她已經殺紅了眼。
隻差那麼一刻,扳機就要扣響,一個花瓶卻重重擊打在宋靈的頭部,随着一聲悶響,宋靈直直地栽倒地上,席絹立在她身後,面不改色,一臉的從容。
獵槍的殺傷力極大,且是近距離射擊,席露的肩膀赫然呈現一個血窟窿,涓涓血液不住地流淌,情況危在旦夕。
“快打急救電話。”席慕天沒有猶豫,迅速地上前,将襯衫脫下,緊緊按住席露的肩膀,血滲透了衣裳,粘在他的手上,濕滑無比。
夏達卓瑪慌忙中掏出手機,卻又因過度驚吓而手腳發軟,手機掉落在地,正要去撿,席絹冷冷地開口:“誰敢打。”
席慕天愕然轉頭:“她是你姐姐!”他沒料到,席絹的心狠手辣更甚宋靈。
“正是因為她是我姐姐,才擋了我的路。”
從小到大,她總壓自己一頭。隻要有席露在一天,她便難以嶄露頭角。這口氣,憋到如今,終于可以下咽。
除了席露,沒了宋靈,整個席家,她就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席慕天向來不問世事,最好也一直閑下去。
“席露沒了,合創依舊不會交到你手上。”顧不上其他,席慕天一手按壓傷口,一手拿起手機。
“要是你們都沒了,合創還能交給誰?”說話間,席絹已将膠皮手套戴好,她撿起地上的獵槍,瞄準了席慕天。
明天的新聞頭條:席夫人争風吃醋,槍殺丈夫與情婦,不慎誤殺大女兒席露,小女兒席絹大義滅親,卻未能阻止慘劇。
宋靈入獄,其餘人橫死,到那時,還有誰會對她指手畫腳?
誰做的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局裡最大的赢家是自己。
夏達卓瑪沖上前來,擋在席慕天身前:“都是因為我,你要殺就殺我。”她很天真,隻可惜,現在,事态已不再停留于感情糾紛的階段。
席絹對轉槍口,冷笑道:“噓,别急,本來也沒打算讓你活着出去。”
槍響兩聲,一人倒地。
扳機扣響之際,格措遠方忽地闖入門來,搶奪始料未及,席絹來不及反應,子彈打到了燈上,她心有不甘,争搶中再度扣響扳機,窗玻璃應聲而碎。
遠方乘機一招制勝,将她擊暈在地。
他立即拿出手機,撥了急救電話,報了警,做完一切,他扭頭轉向夏達卓瑪,眼裡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湧,“阿媽,你有什麼想對我說嗎?”
“阿遠,這事......這事說來話長。”夏達卓瑪語頓,席慕天卻接了話,他看着他,滿滿的愧疚。
此刻,已經沒有人關心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此刻,他們一家三口,應該要說的還很多。
“席董事長,我這樣的小人物,本來是見不到你的,今天也不該見到。”遠方目空一切,不去與他對視,亦不想回應他的遲來的溫情。
曾今,他滿胸戾氣,極欲探求真相,恨不能将遺棄他們母子的男人千刀萬剮,此刻,這個男人就在眼前,他卻失去了剮人的氣力,隻想逃離,連面對都沒有力氣。
“阿遠,你一直想知道的,不是嗎?我現在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夏達卓瑪掩面哭泣,起身想要拉住他。
“阿媽,你别說了,我現在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沒有......”
再怎麼說下去,也抵消不了二十多年的棄之不顧。
席慕天有他的難言之隐,他亦有他的不可原諒。
“阿遠,我們...”席慕天未盡的話在遠方淩厲的目光下黯然咽回,他知道,這輩子,他不會得到他的諒解了。
“席董事長還有家事要處理,我先走了。”遠方徑直而去,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