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睡到後來睡懵,總是撇着一個方向睡覺睡着的難受,他把頭扭過來,江樟眼角一斜。一眼看到他睡的有些淩亂的額發下的眉眼。
明明毫無防備,還是帶着一種不羁淩厲,起床氣很臭的不好惹。
老梁在講台上見此狀,實際心裡驚濤駭浪,比江樟還心梗。老梁本來将這倆安排在一塊是神來之筆。
陳瑜物理很好,可以教江樟。江樟上課時和蘇喃在四十九個人的班上還算得上一等一的專注聽講,陳瑜受她感染說不定也能上課少睡覺。
羞愧啊!
這不羞愧嗎你同桌專心聽講。
好呀,他這倒黴尖子生睡的比平時更深了。
江樟每看他一眼也帶着股莫名的幽怨。
這讓老梁很愁。
似乎雙方都離不開原來的親親同桌。
陳瑜别過臉睡了會,在夢裡反應過來,他猝然睜開眼,正好和脊背拔直,下斜眼的江樟對視上。
她神情多少有點欲說還休。
陳瑜:“……”
陳瑜把臉又别過去了。
他告訴睡着的自己八百遍别回頭。
睡了一上午。
中午吃個飯。
陳瑜也是走讀生,回教室的椅子上靠着玩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套圈。
一個巴掌大的玩具,裡面裝水,海洋貼紙,把五顔六色的圈套到尖尖上。
挺難的。
按按鈕需要控制力度,從玩開始,可以浪費一個午休。
午休結束後,别人醒着,他又開始睡覺。
陳瑜和所有人有種他刻意不融入的格格不入。
南方教室裡沒裝地暖,沒有空調,全靠自身抵抗力。但關了窗,同學很多,熱氣大,有人還嫌熱,拉開拉鍊,才趴着睡。
江樟在外待了會,進來,不适應地坐到他旁邊,裹着外面一身寒氣。
動作很小心翼翼怕驚動他似的,陳瑜餘光還是看到她握在書上那一個小小的凍的冷白的拳頭。
陳瑜一個手抖,把好不容易套進去的一個藍色圈擠掉了。
翹着大爺式二郎腿,搭在膝蓋上的腳腕沖向牆面的陳瑜:“……”
江樟沒忍住瞄眼:“……”
半天沒套上一個,套上一個還掉了。
好傻逼!!
别玩了。
你不适合。
江樟吐槽體附身的腹诽。
下午陳瑜接着睡覺。
這次,他把頸子睡落枕了……
第三節課下課鈴打響,他意識稍微回籠的動了動頸子,一陣不能扭的酸疼,陳瑜心裡驚了的操他媽。
别過頭,就還是老樣子就行,頭稍稍往旁邊一别就鑽心的疼。
陳瑜默默坐直,歪了幾次頸子,真無語了。
江樟觀察細心,加之腦回路獨到,在他旁邊沒忍住問一句:“你落枕了?”
操他媽!!!
他們前排豎着耳朵一直偷聽的趙大飛噗的一聲誇張笑出來,正好在喝水!水噴個三裡地。
把旁邊邱鵬吓的一哆嗦,大聲罵:“卧槽!”
張大飛:“哈哈哈哈哈。”
陳瑜:“……”
這一嗓,喊的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落枕了。
陳瑜臉黑成鍋底,一腳在桌肚底下踹上張大飛的椅子。
鐵椅子被他踹的滋啦一聲,張大飛看熱鬧不嫌事大,抹把嘴說我去爸爸你就是落枕了也能找兄弟幫忙,别踹我闆凳啊。
“嘎嘎嘎嘎。”
陳瑜:“……”
他就知道這幫傻逼。
“我靠。”
坐落在這左鄰右舍就她一個女生的江樟我靠一聲也幸災樂禍笑出來。
江樟就說他一上午一下午都一個方向歪頭睡覺不落枕才怪。
……她當然知道他為什麼不偏頭。
他哪怕呼呼大睡,但隻要對着江樟的方向就讓江樟尴尬。
他也尴尬。
……莫名,有種私人狀态,靈魂領域被闖入的被冒犯感。
陳瑜沒辦法的睡不着了,最後一節課一直是撇着腦袋,撐着頭聽課的。
有些人不知道,還以為他聽課就這姿勢。隻有附近一圈知道他他媽落枕了。
笑死了。
平淡無奇的一個下午的樂子,趙大飛他們拎書包走時還對陳瑜笑。
給他們抄作業的陳大佬其實性格很好,懶得計較,你朝他要作業,他把這個書包給你的爽快,特适合做靠山。
有時還會懶的踹你。
出班門就要拉上衣服拉鍊和書包拉鍊,江樟有些格外怕冷的會在書包裡塞一件輕薄羽絨或圍巾。
陳瑜放學了還懶洋洋的沒走。
江樟想等他先從她背後出去還有點難,頓了頓,就沒管他的把灰色圍巾拿出來圍上。
現在圍巾都很長,江樟手裡這個一個小一米的圍巾,繞着一個點,圍了幾圈。
最後一圈圍好,江樟露出隻剩一個眼睛一個鼻頭的臉看他,一臉你看啥的神情。
“……”陳瑜有些魔幻的别過臉。
她提着書包走後,穿着草堆似的衣服,門外天色漆黑。
扒下圍巾朝外呼的一口氣彙聚又散。
陳瑜慢吞吞收拾書包。
側着臉和隻能歪一邊的頸子,心境平靜的像死海一樣的别扭下樓。
——接着不是刻意的聽到江樟和她一個狐朋狗友的對話。
陳瑜總覺得她背對自己一次就說一次自己壞話,才這麼頻繁的他每回都撞上……
江樟跟範甜橙在樓下集合,十分焦躁的抱怨:“我物理隻要提高二十分就能提分位子了。”
“再不濟過一個月就放假了,我忍也就忍一個月。”
我靠,一個月有什麼忍不了的?
嗯,我能忍。
不就跟看不慣對象坐一起,沒什麼大不了。
江樟:“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陳瑜回頭,往上走,胳膊肘搭在拐角處的欄杆上,垂下眼等着她們說完離開。
須臾,沒聽到動靜的陳瑜下樓,迎面撲來大面積黑色的烏團。
特别末日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