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雲知曉林瓊外出曆練不帶她時有些失落,被她一句你還不夠強輕易說服。
“我會閉關努力追趕上師姐,等師姐回來,我一定會成為金丹。”時雲的好習慣是她不内耗,她不會糾結師姐這麼說是不是看不起她,在她看來,當我達到師姐要求,我就有站在她身邊資格,這真是再簡單不過。
知曉該如何去做,她便會心無旁骛去完成,柳柔認定她未來能有所成就,看中的便是她這番用心一也的意志。
柳柔答應她會關照時雲,那位少宗主行事頗為狠辣,然到底稱得上是言出必行,對此,林瓊再無後顧之憂。
安置好時雲,林瓊便去問楚懷生接下來想去哪裡,後者懷疑望着她:“我有決定這件事的權利?”
“當然。”林瓊一身月白法袍,袖口繡着祥雲水紋,長發以一簪豎起,飛景墜于腰側,整個人顯得格外清爽幹練,光看外表,好一個飒沓風流的俠客。
可惜有第一印象在前,楚懷生總做不到把她當成真的無辜可愛,對她的任何行為都忍不住報以懷疑。
林瓊像是明白他的顧慮,故意道:“你不會是怕我會在某個地方把你殺人滅口吧,你要是怕死我可以理解。”
“激将法對我沒用。”楚懷生收回視線:“你可以試試,我能否與你同歸于盡。”
林瓊對他的威脅不可置否:“我更好奇你的自信何來,你從随園得到的那個東西?”
不說還好,說到這件事,楚懷生面色更差了幾分,失憶後的楚懷生不曉得那女子是誰,被蠱惑着行動,他卻是一清二楚,無他,正是百年前掀起血識之禍,為微夷親手誅殺的一代邪君文清之!
那位邪君又稱绛宮主,于神識魂魄上的造詣獨步天下。分神期陽神顯化,可周遊四方,縱肉身毀滅亦可再聚軀殼,哪怕是合體高手都無法保證能徹底絞殺一位分神期,可文清之以元嬰之身誅殺數位分神,乃至于遭遇合體高手仍能不落下風,便是因其獨特魂魄修煉之法。隻要有一縷殘魂在世,她便有歸來之機。
世人畏懼文清之造下殺戮無邊,亦觊觎她越階殺敵的功法,一旦洩露他身懷文清之殘識的秘密,留給他的隻有正邪兩道無數觊觎。
能在這種事情況下護住他的唯有曾經鎮壓文清之的微夷,然而偏偏因為濯明,因為文清之出現在随園,楚懷生亦信任不得那位道君,這種情況下,對于林瓊的問詢,他隻能回以沉默:“我們還沒熟悉可以到互相交底的地步。”
雖然因着兩方互相制衡保持和平,但楚懷生不認為自己與她可以将如此重要的事分享。
林瓊對他的拒絕并不意外,她對未來的劇情猶在懷疑,楚懷生的故事隻是一筆帶過,所能夠捕捉的關鍵不過是楚懷生在被濯明折磨中偶爾習得一門邪術,他借之殺死濯明,卻也引來微夷的追殺。
她早就疑惑,濯明将楚懷生困在随園,他從哪裡得到邪術的傳承,倘若是那東西本來就在随園,想來便能夠理清。
随之而來的問題便是,随園為何會存在邪法,觀柳柔與白鏡知态度,像是并不知情,林瓊回憶一番,到底沒敢肯定,轉念又扔下那個念頭。
說到底,那些天下大事與她這個将死之人有何關系,她所要确認的,不過是眼前人不會走上歧途。
“我接受你這個理由。”林瓊将思緒放回眼前:“但我的好友,想好去哪裡了嗎,你不會沒有地方可去吧。”
她笑吟吟說着,楚懷生袖下的拳頭微微攥緊。
他被楚亦熙獻到随園,他為保全青雲宗離開山門,家族宗門皆成過往,天地縱然遼闊,腳下方向茫茫。
到這時候他才發現,哪怕離開随園,他仍然沒有繼續前進的理由。
以往他的人生中隻有宗門和家族,而現在,他一無所有,連失憶的楚懷生都有個“好友”,但他沒有。
林瓊口上說着無處可去,面上仍觀察着他的反應,連他眉間陰郁可見,眨眨眼道:“有了,幹脆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我替你去把辜負你的宗門家族都殺了。”
“你敢!”
楚懷生條件反射厲聲道,對上她了然目光又垮下身子,像是才意識到,自己原來這樣懦弱。
“楚懷生。”林瓊忍不住歎口氣:“你這樣心軟會被欺負的。”
“比不得你無情無義,将感情玩弄于鼓掌。”楚懷生反唇相譏,引得林瓊笑眉更彎:“你的意思是,我有欺騙到你的感情。”
“……”
楚懷生意識到,自己與她争吵是再愚蠢不過的選擇。
“青雲宗。”
良久沉默後,他吐出一個名字,像是證明自己沒有被欺負,自己不是無家可歸般,他辯解道:“……掌門答應過我,一旦事情結束,我還可以回到宗門。”
“那我們就去青雲宗。”
林瓊沒有評價,隻是道:“如果那是安定之所,我們可以在那裡分别。”
楚懷生沒想到她會說這種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