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會不會做得太過分了。”
林瓊托着下巴,夕陽灑在她的裙擺上,為她鍍上一層金光,在她對面,傳音海螺泛着白光,正無聲運轉。
被迫旁聽一番女兒情事的柳柔就差翻了個白眼:“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點事。”
在得知林瓊要離開随園時,柳柔順手塞了個傳音法器給她,一旦有什麼意外讓她及時聯系,主要是這身體還是濯明,出了事她沒法給微夷交待。
哪裡想過對方第一次聯系她就是為了這點破事。
“但我想來想去,隻有你能明白我的心情。”林瓊掐着手指算起來:“況且,你又那麼聰明,經曆豐富,洞察人心,一定能給出最合适的指點。”
被恭維的柳柔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這姑娘拎不清吧,她總是能抓住最關鍵的方向,拎得清吧,就這種危在旦夕的境況,心心念念卻是别人。
像是猜到她的心情,林瓊放下手,慢吞吞道:“我若絞盡腦汁于如何逃脫死局,恐怕你們也不會這樣放縱我各處行走。”
她倒是有一個知道劇情的籌碼,可一來正文故事在百年之後,于現在關系不大,二來最大的反派正是楚懷生,隻要她開口,柳柔絕對會送他上路,甯願錯殺不肯放過。
這種情況下,倒不如安安分分做些想做的事,看在她如此安分上,柳柔不介意給出一些寬宥。
白鏡知的寬容根源于他絕頂的實力,柳柔的欣賞紮根于對自己智慧的掌握,說到底,他們看林瓊的掙紮不過是與貓狗逗趣,不曾平等相待,自然可以表現得随意。
就像此時,柳柔發覺自己無法反駁她的話後,索性陪她思索起來:“對他來說,那不一定是喜歡,倘若喜歡,他不會不關心你那夜虛弱的緣由,可同時,你對他來說一定是不同的。”
柳柔想到林瓊所說,面對錐心之問,他給出的答案如此坦蕩。
要經過多少内心掙紮,才敢承認那一份不同,承認自己對着本該恨之入骨的人心存留戀,縱然這個答案,令自己無比痛苦。
他唾棄那個輕易心動的自己,将之視為下賤貶低,可他并未因此逃避,說出違心之言。
他甯願把刀刺向自己,鮮血淋漓,也不曾用惡言惡語來掩飾真心,揮劍指向他人。
隻這一點,就足夠讓柳柔高看一眼。比起那些認不清真心而肆意傷害所愛的蠢貨,楚懷生至少稱得上光明磊落。
“要我說,你要是真喜歡,幹脆直接跟他來一場歡好,哪怕死了也不遺憾。”柳柔出起主意。
林瓊表情微妙:“這是濯明的身體。”
柳柔随意揮手:“總歸已經結丹,元精煉化成炁,不影響後續修行,有什麼可顧忌的。”
林瓊這才反應過來,修行之人可不講什麼貞潔,失去元精影響修行,這可比貞潔對修士重要多了。
但是這對她來說跨度有點大,況且,這是别人的身體,她會别扭。
“沒必要。”林瓊道:“倒不如說,我不希望他跟我有更多的牽扯。我原本隻是想提醒他,他不能喜歡我,但好像,有些事與願違。”
柳柔聽她語氣後悔,搖搖頭:“是啊,這可比承諾更像告白。”
柳柔能讀出楚懷生的掙紮與坦誠,親眼相對、親耳聽到的林瓊隻會更加受到震動。
她終于從喜歡之人處得到回應,即便這回應以他鮮血寫就。
“這世上有忘情丹嗎?”
林瓊明白她的所指,她捂着臉龐思量半響,忽然道。
“……”
我是很欣賞你的冷酷清醒,但你這事幹的的确沒點良心,讓自己心上人斷情這種事,虧你說得出口。
“沒有。”柳柔沒好氣道:“要是真有這東西,素霓真君第一件事就是給風吾劍主灌下去,哪裡還能落到同歸于盡的地步。”
“哦。”林瓊有些失望,想修仙也不是無所不能。
“那就把一切交給時間吧。”林瓊從樹上跳下,認真道:“他現在把我甩了自己跑掉,我想先跟在他身邊,确定他安全後再離開。隻是有個問題,他神識勝過我,我若遠遠跟着,恐怕會被他發覺。”
話外之意就是讓她幫忙想個法子,柳柔輕呵一聲,怎麼說呢,求人幫忙的确是種玄學,柳柔也着實是好奇他們倆糾葛,這點小事對她的确是舉手之勞。
“我可以教你一門斂息之法,但是小姑娘,我提醒你,動用法力的代價,你比我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