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怕我不守信用，不必用這樣的話來吓我。”楚懷生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雖然算不得光明正大，卻也不是滿口胡言之輩。”

“那好吧，騙你失敗。”文清之攤手，似乎真的是随口一說，這般反應卻是讓楚懷生更加懷疑，他有心去問，又深知眼下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失措。

他伸手掐住自己另一隻手臂，指尖深深嵌入皮膚，用疼痛逼自己冷靜下來，讓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眼下：“你還沒告訴我關疏月的辦法。”

“你既然認得關疏月，自然該清楚，他的至交除卻謝玉冰，還有另外一人。”

“小魔女初夏。”

楚懷生的聲音帶上忌憚，比起關疏月行事亦正亦邪，初夏則是完完全全的邪道作風。隻拿一點來說，修真界以奪舍為禁忌，她卻數次奪舍他人混入各大門派。

“那小妮子膽子大到敢來我绛神宮放肆，但不得不說，她的本事有點意思，能夠在分神眼皮子底下藏住身份，你去問問關疏月，初夏有沒有把太素靈環借給他，若是有，讓他交給那個丫頭，放入氣海溫養。”

“隻需要這樣？”楚懷生懷疑道。

文清之點點頭：“比起這個，你更該想想，如何在說出太素靈環後不被他滅口，這世上知曉初夏有這個東西和它的作用的，可是沒幾個人了。”

“多謝提醒，但這是我的問題。”

沒有太多遲疑，楚懷生當即便行動，朝着似乎還在交談的兩人看去一眼，他徑直走向關疏月，表示有話想與真君一談。

關疏月原本還擠眉弄眼想問他你是不是要讨教一些戀愛技巧，卻在他說出太素靈環後驟然變色，幾乎是刹那，便有殺意從他周身浮現，令楚懷生懷疑自己會被他當場殺死，可他咽下喉嚨血氣，咬牙将自己的目的告知。

“這些話可不是你一個築基能了解到的。”關疏月眼中殊無笑意：“誰告訴你的，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恕我無法告知。”楚懷生艱難搖頭：“但我沒有惡意，我可以立誓，不會向任何人告知，違者道途斷絕……”

“我殺了你會更加簡單。”關疏月不耐煩打斷他話。

“那您就永遠不會知道答案。”楚懷生道。

關疏月輕笑出聲：“搜魂對我可不算什麼麻煩事。”

“她會讓您失敗的。”楚懷生面色蒼白，唯獨灰墨色的眼睛，有着驚人的亮光，他明白自己生死隻在于對方一念之間，可心中的執念，讓他支撐着他站在這裡，與輕易取他性命的真君周旋。

“您也說了，這些事，顯然不是我能知道的。”

“你在威脅我？”關疏月挑眉。

楚懷生搖頭：“不，我在懇求您。因為這對我真的很重要。事後您如何處置我都可以，但此刻，我隻有這一個願望。”

眼前人明明随時都會被威壓擊潰，眼底的光芒又亮到無法被遮掩，關疏月把視線從他身上移到對面似乎還不知情的女子身上，她仰望着半空兩人，手指按在劍鞘上。

“靈環能掩藏氣息，遮掩異樣……她身上的秘密，當真值得你為之如此？”關疏月不是蠢貨，太素靈環一向被初夏用來在奪舍後遮掩身份，借給他也是因為他最近閉關需要，沒來得及還回去，此間唯一能識破魂魄異樣的，隻有林遠望和未來會出現的微夷，前者自然沒那個閑心，後者，身為微夷的女兒，又何必在自家親媽面上僞裝。

但要是真出了這個大熱鬧，他不介意湊一湊。

關疏月目光回轉：“唔，看在你誠心誠意份上，我暫且答應你，靈環可以借她，但此事了結，你需給我個解釋。”

“好。”

楚懷生應得很爽快，他曾經為文清之存在而三緘其口，患得患失，擔憂因此而來的磨難，卻在真正選擇到來前，連猶豫都變得渺小。

為什麼呢，因為有了想要保護的人，哪怕對方并不願接受這一點，他也甘願無悔。

如果我的行為辜負你的真心，便用這半分努力來做些微償還吧。

他看着關疏月走回林瓊身邊，在她面前說了什麼，一道流光進入她的身體，才安心松口氣，嘴角弧度揚起，心情明朗起來。

即便他知曉這是杯水車薪，可是哪怕還能繼續半刻，于她便是真實的存在。

“你說，我要怎麼做，初夏才會答應把太素靈環給我。”楚懷生突然問道，如果這東西真的對她如今境況有用，他未免不可争上一争。

文清之也沒有嘲笑他的異想天開，隻是支着額頭，懶懶打了個哈欠：“簡單，殺了她，奪過來就是。”

“……”

那你未免也太高估我了。

文清之感受到他的沉默，擡頭時笑意不達眼底，重複無數遍的話語再次出口：“考慮下答應我的合作不，我可以讓你做到哦。”

心如死灰之人燃起的火星，誰知道這是救贖還是回光返照呢？

文清之很期待他的選擇。

在得而複失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