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棒了!太棒了!果然是我們的零号啊!”
“完美!!無法複制的完美!!”
“你果然已經觸及那個境界了嗎,真是......太美妙了!”
突兀的打破一切的,是那自始至終都安靜旁觀的博士。
此時他面色通紅,那是極度的興奮造成的,任誰看了他誇張的神情和肢體動作,都能明白他的癫狂。
他語速極快的念着什麼,許是作為科研者在發現自己完成某個偉大事業時,精神上的徹底狂歡吧。
神代無白對他沒有什麼反應,漫天血雨中,她擡頭,僅看向上方身着黑色死霸裝的男人。
底部的角落,被肉塊堆埋起來的地方,還有一個殘喘着的人。
那是名為直美的瀕死少女,那支藥劑雖然沒能完全拯救她,卻延遲了她的死亡。
早已因為失血過多而冷卻的身體再一次感覺到寒冷。
那是源于恐懼的顫栗。
那讓将死之人都害怕的暴虐與血腥,深深印刻在她靈魂中。
她已經模糊的視線看着最後的一切,聽着博士的瘋狂,無力的扯了扯嘴角。
什麼啊,奈奈。
全部,都是祭品啊。
我們都是,博士為了讓零号覺醒的祭品啊。
所以她總有違和感,所以博士出動了所有人,所以博士自始至終都沒有幹預。
她們全部都是可以用掉就丢的一次性用品,她們所有人的價值和生命都比不上這個女孩。
她應該早點看穿的,那樣的話,或許奈奈不用死。
到底算什麼啊.....我們這樣的人生.......
她懷着無處訴說的悲傷與哀痛,停止了呼吸。
藍染瞥了眼沉醉于自己世界中的那位博士,多少有些吵鬧。
他觸及女孩看過來的視線,瞬步到她身邊,近距離對上那雙還夾帶着燦金色的眼睛。
“阿介。”
她一如往常的,邁了一步靠近,帶着乖巧的神色。
可她不知道她那雙眼睛的光芒有多盛,那是猶如神明在世的森寒和威壓,好似在他與她之間劃下一道鴻溝,難以跨越。
他沉默,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要明白【她】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也比任何時候都要能看清,他們之間的距離和世界有多遙遠。
他在這時居然想了許多。
忌憚與隔閡,試探和止步。
他就站在她幾步外的距離,可再沒有更近一步。
她不屬于屍魂界,不屬于他的世界,也不屬于他。
無論是出于什麼考量,他都該放棄她了。
神代無白怔怔的看着他,他劃下的那道界限是那樣明顯。
于是他看到,神明因他而迷茫,似稚子般流露出委屈。
可她同樣大膽無畏,在他無動于衷的眼神中,固執的朝他再邁出一步,朝他伸手,朝他示弱。
她小心翼翼的,像過去的時光中無數次做過的那樣,揪住了他的袖擺。
神或許無欲無求,但會貪婪,那蔥白的指尖上還沾着血污,沾到他的衣上,她一點一點攀着,握住了他骨節分明的手腕。
她牽着他,握着他的手腕,捧着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是心甘情願的馴服姿态。
那雙金瞳微眯,像隻貓兒一樣貪戀他肌膚的觸感和溫度,乞求他,“不要丢掉我。不可以不要我。”
她讓他的指尖觸碰到她心髒的位置,分明隔着皮膚和胸骨,但那樣的搏動和熾熱似酥麻的電流傳達過來。
她是在說,他可以殺掉她,但不可以丢棄她。
神明放棄了世界,選擇了他。毫無猶豫,毫無遲疑。
可憐可笑,...可貴可愛。
藍染凝望她,他其實已經快忘了風拂過臉頰的那種感觸。
他有那麼多的理由可以拒絕她,他分明是想還她自由,可他知道他僅僅是站在她面前就是他的自私。
他雖然沒有朝她再近一步,可也....未曾多退一步。
因為他知道她必定會義無反顧的朝他而來,而他——
他歎一聲,答應她,“好,我不離開。”
他終将禁忌困囿身旁,可是,他翻手覆在她手上,“那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你看,他可沒有騙無,他說過的那句話。
神的誘惑,世人難擋。
那雙漂亮的眼睛散發出世間珍寶難以比拟的光彩,她點頭,又搖頭,“絕不,後悔。”
自此他了然,非是風動,而是——
*
雖然她有意收斂,但身上還有纏繞着的餘威,好在這點壓迫于他而言并非無法忍受。
他順着她的心意,擡手揉了揉她因之前的的戰鬥有些髒亂的頭頂。
無白眯眼,仰頭蹭了蹭那溫厚的手掌。
“身體已經沒問題了嗎?”
她身上那些猙獰的的傷口似乎已經愈合了,但是肌膚表面的血已經凝固,看起來還是有些可怖。
“嗯,沒關系,”她道,“可是阿介送的衣服變得破破爛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