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味兒夾雜着碎末塵屑的味道刺激着鼻端，雖說難聞，但也并不是難以忍受，然而在此時卻刺得市丸銀頭腦生疼。

渾身仿佛泡在寒水裡冷的他骨頭發顫。

他稍垂着頭将神色隐在額發的陰影中，咬着後槽牙讓自己不要洩露出不該有的情緒，防止引來男人的懷疑。

他知道自己此時在恐懼，在動搖，在迷茫。

但已走到了這一步，他早沒了後退的道路。

他不知道如何去戰勝擁有神代無白的藍染，那不是靠什麼計謀手段可以解決的…

到底…怎麼辦才好……

無白意識到自己當時隻為藍染設下了阻擋刺鼻氣味的小屏障，忘記了市丸銀和東仙要，她正要補救一下時藍染制止了她。

見女孩有些疑惑的望來，藍染道，“直接将這裡恢複成原樣就行。”

否則留着這樣大面積的焦黑地面，很容易引人注意。

“而且，修複也能耗費一些力量，對嗎？”他微微一笑，看不出絲毫異樣。

神代無白不疑有他，腳尖點了點地面，從他們的足下蔓延出波紋狀的淡色光圈，朝四周擴散，将焦黑坑窪的地面恢複成原狀。

隻剩幹枯枝幹的樹木化為粉粒，從原地又重新生長出一株株樹木，高至天際。

半分鐘不到，這兒又恢複了原狀，好似方才的隻是一個幻境。

市丸銀忍不住去摸了摸粗壯盤虬的樹軀，粗糙凹凸的觸感不像是幾秒鐘能長成的，但又确确實實存在。

他面上流露出迷惑和震驚，不敢去深想這一切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但這并不是他可以逃避的，事實擺在面前，毫不留情的撕碎他的一絲僥幸。

他背對着藍染站在樹木前，嘴角牽起一瞬苦澀的弧度，很快又壓下。

兼具毀滅與創造的力量…

簡直就像…

比起他的心亂如麻，東仙要就隻是單純的震驚罷了，親眼見到不合常理的強大力量，那一時的震撼和做夢都不敢想的強大，使他呆在原地許久沒緩過神。

但等回神後，他心髒狂跳！

這樣，這樣的力量在藍染大人手中…！

這意味着什麼？

他激動的甚至身體微顫，深深的呼吸來平複自己激蕩的心情。

“藍染大人，憑神代大人的力量，屍魂界根本不足為懼！我們…”

“要。”藍染打斷他，眸色淺淡的望過來，猶如一盆涼水扣在他發熱的身上。

等到部下沒那麼激動後，藍染才收回了那沒有絲毫感情的視線。

他平淡道，“不能用阿白的力量。“

東仙皺眉，“為何？！明明有如此的力量可以輕易…！”

市丸銀沉默的在一邊，原本幾近絕望的心倒是因為此時藍染的态度緩過來許多。

但此時開口怕洩露還未散盡的情緒，他幹脆趁這個間隙調整自己的心态。

“可以輕易什麼？”藍染平靜的注視着東仙，“可以輕易掌控屍魂界，可以輕易的占領虛圈，可以輕易地取代靈王？”

他的眼眸隔着鏡片瞧過來，卻如洞悉人心的利刃，直直剝開人心的秘密。

東仙不答，但那副姿态卻表明了他的意思。

身披白色羽織的男人似乎有幾分失望，他輕歎，“要，我不記得教過你去依賴他人。”

東仙皺眉，想否認自己并沒有那個意思，但藍染知道他想說什麼，“你想說你沒有？”

“你想借用阿白的力量對付屍魂界，但這個過程中，你能做什麼呢？”

“或者我換個問法，你除了站在一邊然後得到結果，其他能做什麼呢？”

“是了，你隻能站在一邊旁觀。”

東仙身軀一顫，偏開頭，他并非愚鈍之人，藍染話至此，他自然明白了自己的失态。

“要，太過依賴他人過于強大的力量，隻會使你自身不思進取，退步甚至堕落罷了。”

“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你應該用自己的力量去實現你的理想。”

他居高臨下的視線幾乎使人的血液寸寸凍結，“我不喜歡把話說第二遍。”

“懷抱着你那過于偉大的渺茫理想，為你的正義而死才是你的道路。”

東仙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沉重冰冷的靈壓，膝蓋幾乎要承受不住跪下。

他渾身冷汗，暗惱自己竟然忘了藍染骨子裡是個冷漠至極的人，這些年看慣他對神代無白的柔和，又見識到了神代無白的強大，才一時昏了頭。

他低頭，誠惶誠恐，“請原諒，藍染大人。”

男人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下不為例，要。”

市丸銀眸色略微複雜的看着依舊沉穩走在前頭的男人，又将視線移到他牽着的女孩身上，眸子明明滅滅，不知在想什麼。

聽藍染的語氣，他似乎并不打算動用神代無白的力量。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這樣選擇，但總歸為他留了一線希望。

沒錯，他并不全然相信剛才藍染對東仙說的理由。

倒不是說那是編造的理由，而是以他的直覺，他總覺得藍染還隐瞞了什麼。

市丸銀眯起眼。

緊鎖定神代無白。

譬如說，那樣強大的力量并不是想用就能用的，可能有某種限制…？

市丸銀的猜測某種程度上接近了真相，藍染确實隐瞞了另一個理由。

世間一切能量都有存在消滅守恒的規律，看似尋常的一切事物中卻蘊含了規則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