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之情,如水般妥帖溫柔,亦有難以覆滅如銅牆鐵壁般的恢宏。
町茜怔了數秒,很快低下頭彎起嘴角。
不是藍染惣右介無情,而是他不動情。
動情太難,冷情簡單。
神代無白往後再無苦難。
隻因放她在心頭的,是藍染惣右介。
如此,她也可放心了。
町茜心下放松許多,便打算趁着這個時候補充一些事項,“對了,我忘記說了,日後無白醒來,你可不能說出是我封印了她。”
她解釋道,“道理你也知道,我不能明目張膽的被發現,畢竟這已經構得上和天道作對了,要是無白知道了,天道會把我遣出這個世界的,到時候換另外的監察者來,可就沒我這麼好啦。”
藍染颔首,的确,倘若另外換個不識的監察者來,一定不如町茜這般對神代無白存了私心,若是碰上難相與之輩,實在麻煩。
倒不如留着町茜,各方面都頗合他心,雖說腦子不差,但到底容易沖動,他也比較好把握……
嗯,簡而言之便是,好騙的很。
根本藏不住事兒。
就按方才來說,他完全可以選擇将神代無百的事一筆帶過,不必細談他的态度,想必町茜也是這麼以為的,但他偏偏出乎對方意料的坦誠态度,明目張膽的顯露感情,從而大大降低了町茜的警惕和心防。
他隐隐有感覺,町茜對他十分了解又極度不信任,即便她跟在神代無白身邊百年,也對他抱有一種類似偏見的印象,且根深蒂固。
這很奇怪,他和町茜沒直接相處過,町茜又是從何而來的自信,能這般準确把握他?
上一個能大緻了解他的,是透過神代無白的記憶揣摩出來的,無的存在很特殊,況且因為存在時間極短,對他構不成威脅,他當年也不必多做什麼。
但町茜不同,她同樣很了解他,身份又那樣特殊,還藏着許多秘密,甚至她對他的了解和情報也許也是來源于她所隐瞞的秘密,實在是……令人在意。
町茜是聰明機靈,辦事謹慎,但她卻欠缺了一份無時無刻都要冷靜思考的理智,欠缺了對人心的把握。
是以即便她的來曆不可小觑,但還是可以掌控。
藍染彎了彎唇角。
那邊町茜還在兀自洋洋得意,見藍染也十分配合,态度極好,更加自得。
感覺自己可真厲害。
唔,就是她瞅着藍染對她笑的有點太過溫和了。
但她想想許是藍染已明白了自己的重要性,當然要對她态度好點。
本性自戀的町茜心情大好。
藍染差不多能從她的神情舉止猜出她的心理,隻覺得這傻姑娘果真…好騙得很…
他提醒道,“我這邊無礙,你自己注意便可。”
町茜猶如開了屏的孔雀,渾身洋溢着自戀,“我可機靈了!騙騙天道簡直小事一樁。”
藍染不言,寬和的神色似乎贊同也似乎鼓勵。
眼眸深處卻毫無波動。
嗯,你開心就好。
不過他想起倒是還有一事未問,“阿白大概需要多久醒來,有定數嗎?”
“噢,這個啊,咦?我沒和你說過嗎??”町茜愣了一下,然後掩飾性的咳了一聲,“不好意思啊,不小心忘了,無白醒來得看她身體成長速度了,若沒什麼意外,按照她之前那種速度,大概過個幾十年差不多了。具體的我也難以下定論。”
幾十年,對于死神來說,也不算太久。
藍染點頭,“你的封印不會對她的蘇醒有影響吧?”
町茜道,“放心,完全不會,封印隻針對她的力量,在鎮壓了她自己還要費力壓制的力量後,無白反而會輕松很多。等她身體成長到足夠程度,便會自行醒來,我設在她周圍的防護禁制也會随之破碎。”
藍染随即再問道,“你之前說過,你講阿白的力量全部封印了,那阿白醒來後,便是一絲力量也無?”
若是那樣的話,他得重新考慮日後把神代無白安置在哪了……
町茜“唔”了一聲,“也不能說一點也沒有,我隻是封印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部分,照理說,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依舊可以運轉的。”
“也就是說,死神所具備的靈壓還可以存在?”
“嗯,這是限定在此界的力量,即便留着也沒關系,況且以小無白的身手,這個世界不存在能傷害到她的東西,放心吧。”
藍染颔首。
确實,即便力量被封印,但神代無白的身體素質還存在,就物理攻擊而言,也足夠了。
町茜最想知道的東西已經得到,見藍染也沒有其他事了,便準備起身走了。
她慢吞吞的站起來,藍染好心道,“當心點。”
町茜本就受傷極重,内裡疼的她呼吸都不敢有,胸腔起伏一下就更疼了。
聽藍染此時這麼一句,瞬間欣慰不少,能讓藍染這般關心一句,那醇厚好聽的嗓音實在是太舒适了。
但她全程被藍染引導着,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明明沒表現出受傷的樣子,藍染卻說出當心的話的詭異之處。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源于她準備離開時,身後輕飄飄一句,“有空可以多來喝茶。”
喝茶?
不不不,算了吧,她這傷也得養好久呢,封印神的反噬可不是開玩笑。
她擺擺手,正欲拒絕,“不……”
卻被男人不由分說的打斷,“畢竟你的身體需要靜養呢。”
話裡暗藏的意思叫町茜怔了一瞬,随後不可置信的轉頭,很快想明白什麼,臉色猙獰了一下,“你威脅我?”
視線中的男人含着笑意,“以你現在的狀态,想必需要找一處地方靜養吧?正好,大木戶邸宅很适合,你覺得呢?”
町茜氣傻了,“你想囚禁我?”
藍染搖搖頭,眼中是無可質疑的漠色,卻偏偏裹起了溫柔的糖衣,“這可說不上囚禁,不過是方便你養傷罷了,當然,若是你不大配合的話…”
他輕笑一聲,“以你現在的狀态,你明白的吧?”
町茜腦仁突突的疼,他媽的,她五分鐘前還覺得藍染可信可交,确實溫和有禮,謙遜清潤。
把她的感動都喂狗去吧!
這種人就不該放松警惕啊尼瑪!
她吸口氣,“你想幹什麼?”
藍染瞥一眼她垂在一邊的手,明明氣極,顫抖着卻沒有力氣攥拳,果然是虛弱到了極點,恐怕現在站着都是全憑意志力。
想來也是,布下那種違逆天道的封印,怎麼可能一點事都沒,町茜不立刻走,坐下和他閑談,一是滿足好奇心,二則…是想坐下緩和一些虛弱的身體。
她想隐瞞,可惜…
他勾起笑,慢條斯理又不急不緩的,“我說了,隻是想請你喝幾杯茶罷了。”
這種把柄不握住,那就太浪費這送上來的機會了。
町茜還藏着的秘密……
藍染眼中飛快的劃過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