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代無白已經很久沒有特地早起了,即便是在學院裡,也沒起這麼早過,天都還沒亮,就得從床上爬起來,簡直是在考驗毅力。
所以即使五番隊隊長特地叮囑過,她也毫無懸念的沒能睜開眼。
就算迷迷蒙蒙的有了點意識,也還是把臉埋在被子裡,陷在松軟的床褥裡不願起床。
她昨夜沒認床,還睡的極好,床墊是她喜歡的松軟舒适,被套面料貼着肌膚絲滑,熏香怡神,還有睡夢中殘留在臉頰的寬厚手掌的溫度,都使她睡得香甜。
但窗欄上敲擊的次數已經超過了三次,隐約可以看見的人影是大木戶家主常年放在她身邊的影衛。
尋常影衛都是用作保護主人之用,但很明顯神代無白壓根用不着别人保護,所以大木戶的影衛配備着隻不過是為了滿足他們家主數百年如一日的癖/好,記錄神代的日常生活蹤迹,以供他翻閱沉迷。
但這種行為在幾年前就被五番隊隊長給禁止了。
他并不想在床上時,還有個人在暗處旁觀,更不想所有的細節過程被記錄成冊送給大木戶悠木觀看。
除了某個沒羞沒躁的小姑娘,應該不會有人會在正常情況下允許這種事。
但這等同于斷了大木戶唯一的興趣活動,他當然不甘心,本來他見到神代無白的次數就少了很多,要是連她的消息都沒有,他每天過活的動力都沒有。
最後據理力争,争取到了每周兩天在允許情況下可以安排影衛的機會。
于是今天就被五番隊隊長拿來做鬧鐘用了。
在影衛糾結許久,不得不開口提醒第四遍,甚至小心翼翼的加上了藍染的名頭,屋内總算有了動靜。
然後在離集合時間還有一分鐘時,啪地一聲,紙門拉開,還有幾撮毛不聽話亂翹的白發少女一臉困倦,影衛第一眼确認這位大人衣物都有好好的穿好後松了口氣,太好了,不用啟動藍染大人的問題應對方案。
他立刻給神代無白指了道場位置,無白站在原地困得遲鈍的恍惚了十數秒,揉了下眼睛,身影一閃消失,掐着最後一秒到達道場門口。
今天大概是五番隊早課遲到率最低的一天,負責席官看着排列整齊幾乎沒什麼空位的列隊,心想他真是上任五年來從沒看到早課有這麼多人。
看來大家的消息都很靈通,短短一夜都知道了。
有些雖然沒聽到消息,但是也抱着賭一賭的心,畢竟按照規矩,新人肯定是要參加訓練的。
很明顯,他們賭對了。
他們沒有席官位次,所以大部分昨天都沒見到人,今天這麼一看到,都恍惚的懷疑自己其實還在做夢,夢裡自己來參加早訓,然後看到了一個精緻的不像真人的少女。
“你,你掐掐我。”
“你也掐我一下,我覺得我還沒醒。”
“諸位,我感覺我太過好奇腦補,現在眼前好像出現了幻覺.....”
“不瞞你說兄弟,我也覺得我有幻覺了....”
負責席官盡管昨天已經見過本人,但還是隔着一些距離的,哪有今天這樣走到他面前,撲面而來淡淡的少女的甜香,她打着哈欠,看着幼态嬌氣,頭上翹起的白毛一下子減輕了昨日那種距離遠觀感,好像雲端的人兒落到了地上,變成了一個有真實感的女孩兒。
死神呆滞的想,快!快來個人給他掐人中,他要被這撲面而來的美貌暴擊原地去世了!
剛睡醒的小姑娘,怎麼看,怎麼看都軟乎乎的,嫩生生的,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又軟又嫩的少女打着哈欠問他,“站哪裡?”
“站,啊?哦,站,站哪,對,站哪來着.....”席官回不過神,重複的喃喃,直到面前的少女等不到答案半是疑問的偏過腦袋,他才驚醒,“噢噢!站在那兒就好!”
他迅速指了一個空缺的位置,得到答案後神代無白點了一下頭,要走過去時瞥到其他人似乎都拿了淺打,又指着淺打問了一句,“那個,要拿嗎?”
“要的要的,那邊自己去拿一把就行了!”
他說完後恨不得錘自己一下,太不争氣了!這都是他應該主動告知的,怎麼能讓人新人來問呢!
啊,她會不會覺得我這個前輩不靠譜不細心啊.....
在席官懊惱時,神代無白已經到一旁拿了淺打走到那個空位站定了,中途掀起眼皮看了眼周圍幾人,不明白他們屏住呼吸幹嘛,難道是大清早的一種訓練方式,練氣息的那種?
這對她來說很簡單,于是她立刻斂氣屏息,看不出一絲氣息波動的站在那。
絲毫不知道人家是大清早看到漂亮姑娘走過來後以為自己在做夢的下意識反應,那幾人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驚擾了這美夢般,直到互相掐了對方感覺到痛,确認是現實後才一口大喘氣。
太好了,是真的,不是做夢,是真人,是真人啊啊啊啊!!
這得來了神代無白驚訝的反應,這麼會憋氣就不行了?這麼廢的嗎?
但她還沒嫌棄完,緊接着就被訓練内容震得眼睛都瞪大了。
握刀站立,起駕式,豎劈姿勢五百下,單手揮刀五百下.....全部都是基礎中的基礎,也是神代無白打從學會戰鬥起就沒碰過的,以她的資質,根本不需要這些。
她的用刀淩亂,毫無規則,把随心所欲和簡單做到了極緻,完全不是正統路子練出來的,這些于她而言,完全是無用的累贅。
在真央時,課上更多實戰模拟的内容,這類基礎性内容不會放在課上占用時間,是需要學生們自己在平日裡自覺磨練的,所以她壓根就沒正兒八經擺過這些标準姿勢。
簡而言之,她不會擺。
但這并不影響神代無白現場看兩眼别人的姿勢學着擺好。
她瞥兩眼就能完全複刻過來,所以導緻負責席官痛失這個親自教她替她糾正的機會,他自然瞧到了少女比别人慢了幾秒還沒擺好姿勢,還皺了下眉,看了旁邊,他一喜,腳步剛要邁過去,就眼睜睜看着機會流失——少女立馬擺好了姿勢,标準,完美,挑不出一絲錯。
他自我安慰,沒事,不急,還有機會。
可愣是訓練過半,他都沒能找到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
别說纰漏了,簡直是一絲瑕疵都找不出來,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每一次換下一個動作時,她都要比别人慢上幾秒。
以及,那張精雕玉琢的臉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感越來越明顯。
導緻她周圍幾人都提不起膽子和她搭話。
神代無白面無表情的揮着淺打,覺得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簡直比要她在真央上曆史課還要折磨,後者好歹還可以趴桌上睡覺!她深深的懷疑,昨天藍染哄騙她。
他說,就當活動活動身體,畢竟她如今唯一的運動量,隻有床上運動的那點.....量,嚴格說來也算不得數。
可她一點都沒想到是這種活動法——機械的一下一下揮刀,再換個姿勢揮刀,再再換個姿勢揮刀.....
她為什麼要犧牲睡覺時間!跑來做這種垃圾早練!
神代無白越想越氣,一不小心使了勁兒,喀喇一聲,生生把手裡的淺打捏斷了。
旁邊的人聽到異響,似乎是這個方向傳來的,鼓起勇氣問,“好,好像有什麼奇怪的一聲響,你,你有聽到嗎?”
神代無白現在渾身彌漫着低氣壓,冷冰冰硬邦邦的,“沒有。”冷漠的态度直接堵住了人家還想說什麼的舉動。
然後捏着那把淺打,走到道場道具處,把斷了的那兩截一放,重新拿了把準備回自己的站位。
負責席官看她走出隊列,立馬從另一邊過來,關切地問,“怎麼了嗎,神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