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并不是眼下去追究的,他視線掃過被少女逼退有些狼狽的一名敵人,随後看向另一個看起來類似七番隊隊長一樣,外表似乎是身形和武器都比一般人大上許多的類型。
尤其是那柄刀,看起來實在是巨大,形狀來說有點像一把放大數倍的長方形刀。
刀面卻是非常平整,除去那上面的白色物質,刀面整潔幹淨的猶如鏡面,足以清晰在對戰中像鏡子般映照出面容。
五番隊隊長意識到什麼,如同命運之神對他的惡意褒獎,心髒在那瞬被握緊般一顫,他以極限的速度朝少女而去,隔着尚且無法到達的距離,“阿白!閉眼!”
那不是單純的力量型!那是幻覺系!
巨大的刀面映照出目标的臉和眼睛,那就是發動條件!在目标受因幻象幹擾的瞬間,那柄巨大的砍刀就能輕而易舉奪去目标的生命!
屍檢報告中有兩份存在巨大砍傷!
一百米....僅僅是一百米的距離!瞬步隻需要一秒,隻要一秒就夠!
半秒。
然後他目眦欲裂的看着少女定格在空中的瞬間,刀面從左到右劈進了她身體,右/胸/口被手臂貫穿,無情的從她胸口透出整隻手掌。
市丸銀難以置信的看着在那瞬間被腰斬的少女,那貫穿胸口噴湧四濺的鮮血如同淋面而來的雨,濺在他臉上。
溫熱新鮮。
“破道九十,黑棺。”
市丸銀還沒回過神,耳畔緊接着傳來沉悶的聲響,他擡起視線,是藍染!
趁着兩名敵人,一人握刀一人手臂嵌在少女胸口的當口,他毫無遲疑的将目标設為因手臂原因無法立刻離開的那一名,從脖頸劈下,剜掉了他大半的上身,分離斬斷他的半臂,同時對另一人發動了鬼道。
胸口的手被分離後,少女從空中失去支撐墜落,他趕在她落地前接住那具身子,異常小心翼翼的,盡可能平穩的落在地面。
但即便如此,那不斷從少女腰際傾瀉下來的血毫無和緩的趨勢,簡直是像破了的水袋一樣湧出。
那柄大刀近八成的橫截面就橫着嵌在她腰部,再多五厘米,她的上下半身就斷了。
可那柄刀,和她胸口的斷手一樣無法移動,有可能現在一取出,她就會立刻因為出血量過大死亡的。
隻能任兩者嵌在她身體中,但那同樣會要了她的命。
市丸銀張了張口,艱難的告知事實,“....藍染隊長,小無白這樣已經....沒辦法.....”
這樣的傷和出血量,根本等不到四番隊來,而即便一分鐘内四番隊隊長親自來,也救不了她。
但凡有一點可能性,市丸銀也不願那樣說。
少女如同一朵迅速枯萎的花,生命力同流失的血一起流逝。
他站在五番隊隊長幾步外的背後,無法看到他此時的神情,但出人意料的是,男人開口時的聲音尚算平穩,至少聽起來是如此。
他說的是,“搜尋醫療班以及靜靈庭很快會加派的支援應該很快就會到,銀,把他們引開。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要的話可以動用大木戶,把死神拖延住。帶上那邊的那家夥,應該還剩一口氣,朝反方向将死神引過去。這一點同樣告知要,讓他配合你,至少拖延靜靈庭一個小時,在這一小時内,我不希望任何人接近這裡,明白了嗎?”
市丸銀欲言又止,他本想說,可是,不考慮讓一下卯之花隊長來試一下嗎?就算拖一小時,無白還是.....
但他最後什麼都沒說,隻是簡短的留了一句明白了,帶上黑棺攻擊後隻是重傷昏迷的其中一人,迅速離開。
*
不用市丸銀說,藍染比他更清楚,神代無白根本撐不住一小時。
她在他懷裡,口鼻不斷溢出大股大股的血,短短幾秒,她腰部的的出血量幾乎把他下擺的衣料浸透,白色羽織碰到,一下就吸上了血色,很快就多到能往下滴,地面的血泊在不斷擴大,濃烈的血腥氣充斥鼻腔。
“阿白。”
她失血速度太快了,身體溫度連帶着在變冷,而肺部被破壞,她甚至難以呼吸。
阿介。
“.......咳....嗬........”神代無白想擡手,她張口發出聲音時全被喉嚨裡梗滿的血堵住,不受控制的咳嗆。
她想說,沒關系,别擔心。
甫一張口,混雜着髒器碎塊的血污随着咳喘吐出,下半張臉,整個下巴被覆蓋的看不到原本雪白的膚色。
藍染握住她的手,緊緊裹在手裡,“我知道,别說話。”
她的右胸口被整個貫穿,連呼吸都是痛苦艱難的情況下,遑論發出聲音。
“阿白。”
藍染抱着她的身體,所以沒人比他更清楚她生命流逝的有多快,每一秒都是在增加她痛苦的時間,大量的失血讓那張臉都是慘白的,她仰面枕在他懷裡,瞳孔中那濃郁的紅如同随時都在掙紮潰散的泥,光芒在一次次翻攪中迅速泯滅。
尋常人在這時候會說什麼呢?
他想起她看的許多話本裡描繪的生離死别,若以那為标準,他這般顯然是格格不入毫不相符的吧。
但那又何幹。
她想要的一切他都是給她的,愛,欲,物質,人世間對感情的衡量物——誓言與我愛你,他在平時就全給她了,此時又何必去向她強調呢?
他不需要說那些冗雜的,無用的話語,因他的小姑娘是個非常堅強的孩子,他不用去祈求,也不用懷疑,她會堅持下去的。
他隻是簡單的,沒有任何多餘的叫她的名字,叫一遍,然後再叫一遍。
那樣簡潔的音節就足夠勝之一切,足夠她保持意識不潰散了。
很簡單的道理,因他們都有一個共識,她不會死。
藍染托撫着她的臉頰,他在等一個人,而他确實也沒有料錯,身後響起一聲歎息,年輕的女孩走過來,一邊随手朝四周打下結界。
“你知道我會來,所以才不着急的嗎?”町茜走過他身旁,看着少女破敗的模樣,垂落目光。
“四番隊出動的救援班裡有你的名字。”而他想不到除了神代無白,有别的能夠讓一個幾乎不出外派救援任務的人出現在名單上的理由。
可很多事他不欲在此時追究,他隻簡短直接的,“治療。”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茜攤手,“我不行。”
不是她治不了,而是不能治。
她迎着男人擡起的視線,坦然道,“【我】不能對無白進行治療,除非你想要她立刻【死亡】的話。”
藍染深深的看她一眼,“那麼解開封印。”
“事實上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但是,”町茜蹲下身,“這一點同時伴随着兩個巨大的風險。”
她直視着他,語速飛快,并不欲耽誤,“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她亂七八糟的能力和力量有多少吧?堪稱森羅萬象,實驗室當年開發移植力量的時候可沒什麼禁忌,其中自然也有危險的,對本體有反噬作用的那一類,平時這部分當然沒有問題,可她是自那以來頭一次虛弱到這種地步,瀕死狀态下解開封印——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那部分一直壓制安穩的力量會在那瞬間反噬奪取意識的主導權,那很危險,在治療的同時毫無疑問會造成更大的傷害;第二點,她解開封印的時間不能太久,我直白點說,越多的力量釋放就意味着大咧咧的告訴這個世界,這裡有個bug需要立刻排除。所以——”
她非常嚴肅的,“解開封印非常非常危險,第二點我來幫忙遮蔽,但是我撐不了太久,一旦開始,我就沒有多餘的功夫顧及到無白,而你一定要讓無白在那時候保持意識,千萬,千萬千萬不要被吞噬了,否則那會誕生出惡極的【東西】。”
“開始吧。”
他沒有多說什麼,啊對,除此之外也還能說什麼呢,在這般别無選擇的境地,不是嗎?
藍染扶起少女上半身,他小心地将她攬在懷中,握住她胸口的斷臂,她的發絲貼着他的下颔,“阿白,聽好,首先修複胸口的傷。”
極短的時間内,町茜已畫出無數複雜銀麗的符咒,堆疊着構成重重結界,十層,百層,千層,還在不斷增加。
藍染颔首,“開始吧。”
她點頭,在藍染抽出少女胸口手臂的瞬間,撕下禁制。
封印,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