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白點頭後轉身走人。
唔,用的,住的,剩下的也就是吃了。
她看了眼時間,輕車熟路的轉道去了能買到吃食的地方。
現做的和包裝好的高檔小食都打包了不少。
運輸車在五點準時的将當天能調取送達的家具送達了指定地點,地圖沒錯,的确是一片荒僻的空地。
工作人員迷惑不已的按照她的要求将所有家具搬到空地,确認了數遍,甚至在簽單上新增和強調了是根據客戶要求的補充說明後,讓她簽字後才離開。
無白打開黑腔,招手示意一直待命的虛上前來,下達指令,“全部都搬回虛圈。”
“搬、搬回虛圈?”瓦史托德震驚到懷疑聽錯,“怎麼個搬法,是從黑腔裡的通道.....”他艱難的,“手動搬回去的那種搬?”
無白點頭,看他張着嘴巴好久合不攏的呆滞模樣,想了想,“别擔心,我打開的通道很穩定的,你可以放心搬?”
虛木然幾分鐘,他之前還覺得自己抱上大腿真是個有福氣的大虛,這會肉眼可見的灰暗下來,這福氣他着實無法消受啊.....
可他都不敢撂挑子跑路,跑路就等于死路,可憐他一頭虛被逼到頭一次試圖和人講道理,“這些現世的東、東西不适合虛圈吧?要不,您有什麼需求,咱們可以虛圈現做?”
其實要不是她急用,确實沒必要特地來現世采買搬運,等虛圈那邊一切都步入正軌後,這些擺設和用具肯定也能制作和産出。
何至于特地從現世拉貨。
而且兩界環境和密度有區别,這一點虛也沒說錯,但是,神代無白才不管這些那些的理由,她才不想等呢。
她就是這樣極度自我和固執。
同樣的,她想做的事很少失敗,她理所當然的擡眉,渾不在意,虛從她眼角我行我素的餘光裡讀出了她的自負......他以為她是誰?
她沒擡頭,擡手隻像随意在一衆物品上撫過,在不改變固有形态的情況下調整了它們的靈子密度,差不多和虛圈同頻,這樣就不會一進入虛圈就化作粉齑。
甚至還非常精細的加了一層單純用靈子壓縮成的保護膜,保管他在搬運中将東西摔了碰了都不會損傷分毫。
于是堂堂瓦史托德級别的大虛被她強制當做搬運工使,還是最費時的純人工運作。
對此神代無白表示,誰讓他自己不争氣,不能搞出一個小的随身折疊空間呢,她每次瞥過來的視線都明晃晃的顯示一個意思,沒有能力就少廢話。
唔,她抵唇沉吟,這麼一對比,果然還是會搞技術發明的人好,特别好用。
可惜她一沒法将技術開發局局長從屍魂界強制綁過來,二也不能放現世的浦原喜助進虛圈來幫她的忙,虧她還是浦原商店的注資股東呢。
得挖掘和發展虛圈人才哇,她想到,自我認同的點頭,嗯,刻不容緩。
*
隔着樓層的一點動靜,聽起來像是私自打開黑腔出去的人回來了。
但重物沉悶的聲響一直斷斷續續的響起,在忙到頭疼的人耳中簡直像是放大了數倍的噪音。
又是砰的一聲,對于聽力格外好的盲人來說實在有些煩擾,東仙不得不從繁雜的事務中擡頭。
但邊上主位上的上司氣息不變,恍若未聞,不,他想,應該是藍染大人一如既往的無視和放任了。
市丸銀倒是瞥了一眼,看到藍染确實無動于衷,隻是順勢把建築層隔音這一項新備注加上了。
想到昨天的事,東仙皺眉,他并非是對單單這件事有不滿,他也有認定為重要的人,但是他自認即使對方再重要,也不能毫無底線的放任對方,他本性正直,遠遠不會因為一點不滿就到相看兩厭的地步。
他隻是覺得上司這種堪稱極端的寵愛,和給付的自由,并不一定對神代無白好,過猶不及。
他也多少知道神代的性格,但他作為旁觀者,有時卻覺得,神代或許也希望藍染大人能夠控制和約束她。
他遲疑片刻,還是問出了口,“藍染大人,您還要對神代大人繼續像以往那樣縱容嗎?”
他并非是對神代有意見才又提起這茬,而是,就算是作為同伴,他也并不希望她在過度的自由中變成另一種未知的模樣。
等了幾秒後,藍染才開口。
他沒擡眸,隻反問一句,“你們是覺得我對她的放任毫無底線,是麼?”
東仙和市丸都沒置聲,兩人在這一點上均表達出同一種默認。
誠然,一方面和藍染本身脾性有關,很多常人眼裡出格的行為,在藍染這壓根算不得什麼,他這方面的阈值很高,又過于理智,連處事習慣都是冷靜和遊刃有餘的,這種沉澱進骨子裡的沉穩讓他作為神代無白的監護人兼戀人,具有極大的包容性。
但他也不否認他在這過程中,有故意給她過度的自由的成分,再加上其餘的一些緣由,也并非沒有影響.....但——
其實一直以來,沒有人發現和指出的一點,他目光在眼睫下難辨,似是喟歎,“比起我對待她時的【毫無底線】,那孩子對我才是真正的【毫無底線】,不是嗎。”
兩人聞言一震,竟一時均無法反駁。
藍染支着側邊,他的兩個部下中,市丸銀和無白私交好,東仙要則和她玩不到一起,但神奇的是,兩個人在看待他和神代無白的關系時,都在不自知的偏向他。
他們似乎總是看到他給予神代無白的那一面,并将之放大,從而冠上偏愛,特殊,縱容,遷就等等詞,好似他為她做了多大讓步。
沒錯,像另類的道德綁架,他嘴角劃過一道轉瞬即逝的玩味和諷刺笑容,就像每一次都在質問神代無白,“藍染大人都為了你做了這些,你還不感恩和懂事起來,乖乖聽話,少讓他操心不懂嗎?”之類的。
想必不隻是他的兩個部下,還有很多人都會抱有這種視角,他們覺得他的付出的時間,精力,感情,都是一種難得的恩賜降臨在神代身上。
他輕不可聞的歎氣,所以每次牽扯到他私人關系的話題,他才不太想多說。
聽起來讓人不快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懶得和人解釋那麼多,免費給人上情感課麼這不是。
他分明不止一次的強調過在這段關系中的平等,和大部分的理所當然,絕非“特地”。
無論是東仙還是市丸銀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怔愣了片刻,藍染才不管他們兩個這次總算開竅的原因,既然多少明白了,那麼,“總之,我無論做了什麼,那都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我和她,為了我們】,更不要去衡量我為那孩子付出多少,如果非要計較,日後你們倒不如想想那孩子為我付出了多少。”
他頓了頓,擡眉,“不過,這一點上,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因此不要質疑他的感情和處理,更不要質疑神代無白。
東仙抵唇咳了一聲,“是,我明白,那樣對神代大人來說....确實不公平。不過,”
他還是闆着臉色,“一碼事歸一碼事,如果她再有像昨天那樣出格的的行動,不提前告知,就算藍染大人您不管,我也不會輕易原諒的。”
也算是給彼此一個台階了。
部下表明了不會再随意插手置喙他的私人關系固然算好事,但他更欣慰的是,他們不會因此改變正常對待無白的态度和方式,不會因為他而拘謹或是忌憚,坦然地,健康的去相處。
藍染并無不可的,“要,不用顧忌我。”
“你如果對阿白有什麼意見,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當面直接和她說,啊,這一點銀不是就做的很好嗎。”
隻要不是将他的連帶影響附加在無白身上,而是将她當做獨立的個體去對待,不論是善意還是批評,那都是她和他們的事,屬于她的人際交往,他不會過問。
“至于一些小事,随她也無妨,好麼?”
比如說現在還在斷斷續續發出的動靜。
嗯,相信他吧,神代無白真正出格的行為可都沒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全發揮在和他私下的時候,每一件拿出來都會讓正常人目瞪口呆,連他有的時候都…覺得難評。
*
無白倒騰了兩天,把房間布置的舒适又賞心悅目。
被迫聽使喚的大虛看到成品後猶如打開新世界大門,它們虛圈衣食住行是真的随意,幕天席地在哪不是一樣,哪見過這種有格調的生活方式。
不管是布置還是擺設都甯靜不失質感,柔軟絲滑的床被,厚重但有剪裁的地毯,她雪白赤裸的腳趾踩在上面,比起牆壁上的挂畫更多了生動的氣息。
香薰的氣味淺淡,但和一門之隔的外界好似另一個世界,令人身心都舒展開。
大虛懵懵懂懂,以往嗤之以鼻的無用之物在此時叫他有些遲疑的想,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屋子,似乎也...不賴?
暫時用不到他後,神代無白毫不留情的把他丢出去,門一關,就自己窩在房間裡肆無忌憚的打滾和玩樂,這麼又過了一整個日夜後,她掰着手指算,才發現藍染那邊,大概是連着三天晚上都通宵了。
那三人都不是人類,這種高強度的作息偶然一也并非不能承受,以往在屍魂界出什麼事時,也會有徹夜不睡的時候,
不過,雖然待辦事項的确很多,但也沒緊急到這種程度啊,無白有些不解的是,藍染大部分時候的習慣都偏向有條不紊的去推進,即便要重新打造虛圈,也不至于親自卷到這份上。
在勞逸結合方面,她的監護人言傳身教給了她很大影響,看她這幅享受的樣子就知道,前五番隊隊長也絕對不是對自己苛刻的人,沒苦硬吃的做法一向是他嗤之以鼻的。
藍染那邊倒也沒其他原因,純粹是三個前靜靈廷隊長為了把适合虛圈的計劃書做出來,再細分到每一頭虛都可以理解和執行的程度,高度投入下時間自然就過得極快。
對于市丸銀來說,反正虛圈這會跟鳥不拉屎的荒地沒什麼區别,他就算溜出去也無所事事,回房也是家徒四壁,配上奇奇怪怪的虛品味的栅欄窗,讓他睡覺都有種月色下鐵窗淚的錯覺,還不如跟着一起聽藍染的吩咐,把該制定的東西确定,這樣也好早落實下去,虛圈整體改善了他才好遊手好閑嘛。
就算他也不喜歡和文字類工作打交道,但是現實就是,沒有任何計劃書的項目都和一張白紙一樣,随便建設和入手隻會讓一切更糟糕,有條理的提前設置大綱和方向這種指導性的文件,還是很有必要的,反正最難的部分都是藍染在框定,到他手上要他補充和完善的内容已經很簡單了,所以他全程也很配合。
等開完會後,藍染示意這次就先回去休整,市丸銀揉着僵硬的肩頸往自己的住所走,啊都想泡溫泉了.....
這會家裡有人的好處就凸顯出來了,比起根本沒空去收拾房間的兩位叛逃隊長,有穩定戀人的前五番隊隊長循着靈壓,打開房間時,看到内裡布置舒适的寬敞房間後,唔了一聲。
再往裡走,他大概看出了她打通了幾間房重新做了隔斷和布局。
更别說他靠譜的小戀人硬生生挖了個湯池,裝了熱水裝置,這會還泡在熱氣騰騰的池子裡,聽到動靜睜眼,頭發盤起,露出一截修長光滑的脖頸,她紅瞳懶散,轉身趴到池邊,擱着下巴歪頭,“阿介。”
她從正面看清了他不同于死神的白色着裝,端詳了一會,扁了扁嘴,看着就沒死霸裝好脫。
嘩啦一聲,她毫不客氣的,明晃晃故意的,擡手揮臂,水珠在空中像一端蕩到另一端的秋千,滴滴答答的灑在他衣襟,留下濕痕。
方才還帶有倦意的紅瞳此刻熠熠生輝,似是滿意,并且順理成章,她道,“快點,阿介,來泡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