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甯看着他這副深受打擊的模樣,眼中的興味反而更濃了。她甚至微微向前傾身,靠近了他一些,溫熱的呼吸幾乎要拂到他的耳廓,聲音壓得更低,帶着一種近乎誘哄的惡劣:“來,彥宸同學,讓我瞻仰一下你這張凝聚了‘奇迹’的五十五分試卷。說不定能給我提供點素材,寫一篇關于‘人類潛能極限與随機概率學’的觀察報告。”
彥宸像是被燙到一般,立刻将試卷整個按在胸口,像護着什麼寶貝似的,警惕地搖頭:“不用了!沒什麼好看的,你肯定看不上!”
張甯挑了挑細長的眉毛,語氣裡染上了更明顯的調侃:“哦?這麼寶貝?不敢給我看?莫非……這裡面有什麼貓膩?比如,某些答案的字迹和隔壁桌的小紅驚人地相似?”
“沒有!” 彥宸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因為急于否認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我沒抄!就是……就是不想給你看!”
張甯的目光微微眯起,像隻慵懶卻敏銳的貓,審視着他。“越是這樣藏着掖着,就越顯得心虛。” 她步步緊逼,聲音雖輕,壓迫感卻十足,“說吧,彥宸,老實交代。你這五十五分裡,有多少是自力更生,有多少是‘借鑒’了别人的智慧結晶?”
彥宸的臉瞬間變得有些蒼白,他緊緊咬着下唇,眼神倔強地瞪着桌面,語氣斬釘截鐵:“我說了沒抄就是沒抄!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 張甯的語氣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懷疑,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憑你這上課神遊、下課聊齋的水平,還能獨立完成一張能得五十五分的卷子?彥宸,别逗了。快拿出來讓我瞧瞧,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彥宸卻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依舊死死抱着卷子,态度強硬地回絕:“就不給!你自己不是有卷子嗎?看你自己的去!”
張甯盯着他那副如同護食小狗般的戒備模樣看了幾秒,眼中那點興味終于漸漸淡去,轉為一絲無聊。她坐直了身子,重新恢複了那份疏離的姿态,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仿佛在撣去什麼不存在的灰塵,然後低聲說道:“你這人,真是小氣得……挺别緻。不就看一眼麼?搞得像我要搶你的傳家寶似的。”
彥宸咬緊牙關,低着頭,用沉默對抗。張甯見狀,也徹底失去了逗弄他的興趣。她收回視線,再次轉向窗外那片被夕陽染色的天空和花圃,語氣淡淡地,甚至帶了點不易察覺的不屑,丢下一句:“誰稀罕看你的破卷子。” 說完,她便拿起筆,重新低下頭,在筆記本上專注地演算起一道物理題,筆尖劃過紙張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動作流暢而優雅,仿佛剛才那場小小的交鋒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甚至有些無聊的插曲。
教室裡似乎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隻剩下夕陽的光暈在兩人桌上無聲流淌,勾勒出他們截然不同的姿态——一個專注沉靜,一個懊惱憋屈。彥宸依舊低着頭,看着自己那張布滿紅叉的試卷,那些錯誤像是在無聲地嘲笑他。他偷偷擡眼,飛快地瞄了一眼身旁的張甯。她正專注地寫着什麼,夕陽的光線勾勒出她完美的側臉輪廓,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清冷中透着一種驚人的、不容亵渎的美。他心裡又一次忍不住嘀咕:這女人,嘴巴毒得要死,人倒是……長得真他媽好看。
“鈴鈴鈴——” 放學的鈴聲終于在萬衆期待中響起,像是解放的号角。教室裡瞬間炸開了鍋,學生們如釋重負般開始收拾書包,椅子被拖動的聲音、嬉笑打鬧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張甯幾乎在鈴聲響起的第一時間就站了起來,利落地将書本和文具收進書包,拉上拉鍊,然後背上那個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帆布包,看也沒看身旁的彥宸一眼,徑直走出教室。她的背影挺直,步伐輕盈而堅定,很快就消失在喧鬧的人流中。
彥宸還坐在原位,望着她離開的方向怔愣了片刻。然後,他低下頭,看着自己那張皺巴巴的五十五分試卷,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他用力地将試卷揉成一團,又像是後悔了似的,慢慢将其展開撫平,最後認命地塞進了書包的最底層。他深吸一口氣,在心裡暗暗發誓:下次,下次一定要考好點,至少……至少不能再被她這樣摁在地上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