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甯感覺自己的大腦像被塞進了一台高速運轉的攪拌機,嗡嗡作響。她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盯着面前這個正為自己“墊底”而沾沾自喜的家夥,眼底寫滿了“這家夥是不是瘋了”的震驚。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幾下,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你……你這都是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墊底……還能讓你扯出這麼一套冠冕堂皇、舍己為人的理由來?”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可思議,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受到了沖擊。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混亂的思緒恢複秩序,最終隻能冷冷地、帶着徹底被打敗的無力感補了一句:“彥宸,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腦回路絕不是地球人能有的。”
彥宸渾不在意地聳了聳肩,笑得一臉無辜,甚至有點受傷:“怎麼能是胡扯呢?這可是我嘔心瀝血總結出來的‘墊底論’精髓。再說了,沒有我這樣的‘墊底生’無私奉獻,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優等生’,哪兒來的俯視衆生的優越感?” 他甚至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語氣裡帶着點尋求認同的調皮:“怎麼樣?是不是突然覺得,我這個人,其實挺有深度,挺有想法的?”
張甯直接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語氣裡充滿了被徹底打敗的無奈:“有想法?我看你是滿腦子的奇思怪想、歪理邪說!” 她頓了頓,擡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感覺再跟他讨論下去,自己真的要腦溢血了。她深吸一口氣,擺了擺手,語氣裡帶着一絲疲憊和放棄:“行了行了,打住!求你别說了,再說下去我腦子真要炸了。咱們……咱們換個話題,行嗎?”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似乎想重新掌控局面,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着桌面,目光帶着一絲探究掃向彥宸,語氣忽然變得有些狡黠和俏皮:“對了,我一直很好奇,上課的時候,我看你經常眉頭緊鎖,一副冥思苦想、認真聽講的樣子,你該不會……其實是在偷偷琢磨,放學後該用什麼新奇的理由來逃掉補課吧?” 她的聲音壓低,帶着點故意的調侃,像是在揭他的老底。
彥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坐直身體,表情嚴肅,語氣斬釘截鐵地反駁:“哪有!張甯同學,你不能憑空污人清白!我那麼無聊嗎?有時候……有時候我真的是在思考題目的!真的!” 他的眼神快速閃爍了一下,像是在極力證明自己的清白,帶着點被冤枉的不服輸。
張甯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狡黠。她故作恍然大悟狀,語氣異常爽利地說:“哦?是嗎?那正好,看來你最近學習态度很端正嘛。既然這樣,那你今天也不用費心思考題目或者編造借口了——”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看着彥宸的眼睛瞬間亮起,期待着下文。
“——因為,今天我家裡有點急事,得提前走,沒辦法給你補課了。” 她幹脆利落地宣布,像是在抛出一顆他夢寐以求的糖果,同時仔細觀察着他的反應。
果然,彥宸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臉上立刻綻放出毫不掩飾的、喜出望外的巨大笑容:“真的?!太、太好了!張甯你真是……天使!” 他幾乎要從座位上跳起來拍手慶祝,那副如蒙大赦、開心得快要冒泡的樣子,與剛才的“認真思考”形成了鮮明對比。
張甯眼神驟然一冷,但嘴角的笑意卻愈發深邃。她不緊不慢地從書包裡抽出兩份明顯加厚了的題卷,“啪”地一聲放在他面前,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極其虛僞的“抱歉”:“你也别高興得太早。呐,這兩份卷子,是我特意為你精心準備的,算是……嗯,彌補我今天缺課對你造成的‘損失’。” 她看着彥宸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石化,然後,那抹狡黠的笑意在她臉上徹底綻放,她用一種近乎殘忍的、甜美的聲音補充道:“而且,明天是周日,我正好有空。放心,今天缺的課時,我明天一定加倍給你補回來。” 她的聲音輕快得像是在唱歌,卻像一顆包裝精美的定時炸彈,準确地投在了彥宸的心頭,眼底全是計劃得逞的狡黠光芒。
彥宸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他低頭看看手裡那兩份沉甸甸的卷子,再看看面前笑得像隻小狐狸的張甯,整張臉都垮了下來,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和無奈:“兩份?!還、還周日補課?!張甯,你這不叫彌補,你這叫趁火打劫,往我傷口上撒鹽!”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剛逃出陷阱、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又一腳踩進了另一個更大、更深的陷阱裡,而且還是被獵人微笑着推進去的。
張甯卻像是完全沒聽到他的哀嚎,心情極好地站起身,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步伐輕快地走向教室門口,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用一種帶着勝利者姿态的挑釁語氣說道:“周日見。卷子,可别忘了做完哦。”
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午後的陽光溫柔地灑在她輕快的背影上。留下彥宸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手裡緊緊攥着那兩份仿佛有千斤重的題卷,望着她那如同春風拂過門檻般輕盈離去的背影,臉上那苦澀的表情慢慢融化,最終竟化開了一個帶着點無奈、又帶着點認命、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潤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