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樊斯辰親自來上學。
雖然從夏莞臉上看不出異樣,但他仍是心有餘悸,畢竟在醫院的時候夏莞就說過他倆不一樣。
于是,樊斯辰第一件事就是向夏莞要來交換日記看。
最新的一頁被齊齊地撕下,隻在夾縫中留有一點痕迹,不仔細觀察壓根兒看不出來。
樊斯辰腦袋裡警鈴大作,居然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是樊斯聿做的。
夏莞看到了他眼神停留在本子的縫隙,索性主動說道,“昨天寫了很多,沒來得及給你看就被我撕掉了。”
聽到這話,樊斯辰暗暗松了口氣,确認自己并未露餡,随後,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寫了什麼?不能說就算了。”
夏莞笑笑,神神秘秘地湊近,“也不是完全不能說。昨天,我遇到顧逸塵了,他說他分手了,我就一時興起寫了很多東西,但後來想想覺得太肉麻了……”
“就是,還是要以學業為重,你做得很對。”樊斯辰說。
夏莞笑了,不上他的套,“什麼就以學業為重啊,樊媽你思想也太保守了吧。”
“不然呢,他說單身了你就要表白嗎?”
樊斯辰對人從來都是溫和體貼的,這回不知為何,脫口而出的話裡竟帶了刺兒,連他自己說完都覺得詫異。
而夏莞本就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被他這麼一激,當場就來了叛逆勁兒,揚起下巴,倔強地說,“就算我真要表白,難道不行嗎?”
兩人目光交彙,僵持片刻,終究是樊斯辰先敗下陣來,“當然可以。你做什麼媽都支持。”
他們說話的時候,都默契得把“表白”兩個字刻意壓低聲,聽起來奇奇怪怪的。
因為聲音很低,兩人之間的距離便不自覺拉得很近。
夏莞對視半晌,直到看清樊斯辰霧藍色海玻璃一樣的雙眸裡映着自己的身影、根根分明的眼睫好似鴉羽,以及對方帶着熱意的鼻息……才發覺他們的距離好像有點過于近了。
“回神。”樊斯辰打了個響指。
夏莞好似被海妖塞壬蠱惑了心神,不該有的異常心動仍叫她心有餘悸,“吓死我了,樊斯辰,我真是腦子有病,”夏莞終于松了口氣的樣子,“我差點以為你喜歡我了。”
樊斯辰托起下巴,“那倒不會,但我的喜歡就這麼可怕?”
夏莞心裡摒棄了雜念,說得也直白,“不是,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我也是。”樊斯辰輕聲回答。
“夏莞!謝老師叫你去他辦公室!”門口同學的傳喚聲,結束了他們的對話。
夏莞走到謝春塵辦公室門口,心裡還在七上八下地打鼓,心說不會是昨天幫樊斯辰撒謊的事被發現了吧,但她還真沒膽子說是别的老師。
懷着忐忑的心情,夏莞小心翼翼地敲了門。
“快請進!”門内傳來謝春塵高興的聲音。
夏莞推開門,看到辦公室裡除了謝老師,還有另一個人——顧逸塵。
謝春塵笑着解釋,“夏莞,學校要分别從高一文理科找一名男生和一名女生拍宣傳片。”
得知三分鐘的宣傳片最後要發到學校官網和微信公衆号後,夏莞臉上刷地紅了。
年級裡有那麼多人,卻唯獨選了萬衆矚目的顧逸塵,和平平無奇的自己。
夏莞腦海裡瞬間浮現的最佳人選,便是民意校花沈婉晴。
但從老師的角度考慮,相較于沈婉晴那頭自然卷的長發,還是夏莞簡單的馬尾辮看着更合乎學生的标準規範。
無論怎樣,夏莞還是不大好意思參加這樣抛頭露面的活動,嗫嚅道,“要不樊斯辰吧,或者四班的許志奕……更好看的。”
謝春塵看出了夏莞的羞澀,心說班裡讀日記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扭捏,有意逗她說,“夏莞,雖說是為師親手帶出來的兵,可你一來就把人家理科門面換了,屬實有點不太禮貌吧?”
夏莞慌亂地搖頭,“沒有沒有沒有,我是說把我換掉!”
謝春塵循循善誘,眼神堅定地選擇夏莞,“樊斯辰說忙着學習沒時間,許志奕成績不達标——況且學校要求必須一男一女,文科這邊成績好、形象又好的女生,沒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選喽,小夏同志。”
“曲楚心呢?”夏莞仍不死心。
謝春塵還是搖頭,笑道,“那根竹竿兒比小顧還要高點吧?咱文科班又不是比武打擂台,還用不着為師麾下這員猛将出馬。”
顧逸塵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雙手緊握,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在場的親師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正熱鬧,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反應。
夏莞最終争取無果,隻好長歎一聲,聽天由命。
謝春塵得逞地拍拍夏莞的肩膀,“天降大任于你,當仁不讓于師,老師看好你呦~”
拍攝那天,陽光正好。
攝影師和校領導一起,指揮兩位形象大使在校園各個适合拍照的場景穿梭。
顧逸塵雖然一向話少臉冷,可一旦來到鏡頭前,總能瞬間調整成最陽光開朗的模樣。
這種感覺跟童星出身的許志奕還不一樣,許志奕原本就性格鬧騰、表現欲強,讓人感覺他像本色出演。
但顧逸塵鏡頭前後的反差變臉,卻給人一種不舒适的割裂感。
夏莞無暇他顧,因為相比之下,她的動作僵硬得堪比千年幹屍。
攝影師講了好幾次演技要點,但隻是幫她進化成了一具被綁架的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