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緩解剛才尴尬緊張的氣氛,夏莞趕忙從包裡拿出自己準備的禮物。
是一張卷起來的畫紙。
打開後,赫然是一副精美的手繪畫。
彩鉛素描的線條組織疏落有緻、自然流暢,盡顯物的質感紋理和夏莞靈動的繪畫韻律,并且巧用造型和明暗對比,通過光影穿插,呈現出兩個面容相似的人各自的獨特氣質,再用細膩的筆觸将他們的神情刻畫得入木三分。
畫的正是樊斯辰和樊斯聿。
“Wan,你還會畫畫,我之前都不知道。”樊斯辰大為贊歎,連連說好看,他再次被夏莞身上的别樣的出彩所驚豔到,這才從自閉的狀态變得活躍了些。
夏莞紅着臉,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
樊家牆上有很多裝飾畫,細看便可發現,不是土豪家為了附庸風雅而随便懸挂的尋常畫作,從不凡的色彩、筆觸,以及獨具特色的個人風格,便可看出是那種拍賣會上高價收藏來的絕版油畫。
因而夏莞之前看到後,心裡還有點打鼓,怕主人家格調品味高,看不上自己的塗鴉之作。
但兄弟兩人好像都很喜歡的樣子。
夏莞笑着回應樊斯辰,“說好看是不是在誇你自己了?禮輕情意重,别很快就丢掉哈。”
樊斯聿雖然沒有過多的言語評價,但他認認真真地看了許久,然後細心收好畫,最後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紅酒。
當他再要倒第三杯的時候,被樊斯辰制止,“夏莞沒到18,不能喝酒。”
夏莞想起在KTV裡爛醉如泥的許志奕,估計也沒成年,有點替他心虛。
“William,你剛才不該那麼說的。”樊斯辰行事向來圓滑保守,逢人隻說三分話,誰也摸不清他真正是怎麼想的。
在樊家這個關系錯綜複雜的大染缸裡,他深知不能輕易開罪于人,否則哪天被人使絆子都不知道找誰算賬。而這一點,他自己,曾有過深刻的體會。
樊斯聿一口酒下肚,嗤笑一聲,不屑地說道,“Philip,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以前那個桀骜不馴的你呢?學習學壞腦子了?”
夏莞聽到這話,不禁皺眉,很想為樊斯辰反駁幾句。
但樊斯辰卻輕輕拉住她,小聲說道:“噓,他喝多了。”
夏莞這才發現,樊斯聿的臉頰已經染上了紅暈,這座平日裡冷冰冰的冰山,居然是個一杯倒!
樊斯辰滴酒未沾,隻是端起酒杯,輕輕地跟樊斯聿碰了碰杯,垂眸說道,“這些年樊家的事,辛苦你了。”
樊斯聿趴在自己的書桌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樊斯辰的話,隻是迷迷糊糊地哼了幾聲。
夏莞看着樊斯辰,心中滿是疑惑,不知從何問起,隻好生硬地開頭,“你大伯說的私生子到底什麼意思?”
之前作為暗戀的交換秘密,夏莞雖然聽到過這個詞,但并不知曉其中的關竅。
“你和樊斯聿明明是雙胞胎,如果你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為什麼他就不是了呢?”夏莞繼續追問。
樊斯辰笑了笑,順着說道,“是啊,我們都是。”
随後,是長達一分鐘的沉默。
夏莞垂着眼眸,猶豫了一下,還是想再試試,“我能威脅你講出來嗎?……當然如果你會因此和我絕交的話就當我沒說。”
真誠、關心又小心翼翼,還非要裝出點色厲内荏的兇,樊斯辰就算是個沒縫的葫蘆,也被撬出了一絲柔軟。
他倚靠着書架,沉默地思考時,指節無意識地敲着一本西語書的書脊,良久才緩緩開口:“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就是我和我哥并不是我爸的婚生子。老樊總樊緻遠去英國做海外生意的時候遇到了我媽,他騙了她,在我媽懷孕後他就跑回國了,五歲前,我們都是和媽媽一起過的。”
“樊總的合法妻子盧鳳鳴女士是市裡重要領導的獨生女,而他當時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普通創客,一窮二白,好不容易抱得白富美,當然不敢讓她知道這件事。當時,盧女士因為身體原因無法懷孕,但她又很想要一個孩子,于是老樊總哄着她去了英國度蜜月,‘無意間’遇到了一個合心意的小男孩并且帶回國收養,于是我和我媽在英國,樊斯聿和盧董在中國……”
夏莞震驚于樊緻遠那個無恥之徒,為了一己之私,不惜傷害身邊最親的人。
樊斯辰卻好似在講述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語氣平淡無波,像在客觀地描繪一張褪色的舊照片,“是不是挺狗血的?哎,你說我要是把這個告訴班長,他能不能作為素材去投稿呀,說不定很多讀者覺得……”